捌 第十章 陷马陵,庞涓怅然饮剑(第11/20页)
“田将军息怒,”蔡鹏笑脸相迎,再一拱手,“末将力微,既不敢阻挡将军,也不敢违抗王旨,将军请在关外稍候,末将这就快马奏报我王,俟我王旨到,末将即开关门。”
田忌气结,扬剑就要杀入,田婴快马驰到,远远叫道:“将军且慢,军师有令,不必入宋,兵发济阳!”
田忌气极,狠跺几脚,挥剑指向关楼:“尔等听好,捎话给宋偃,今日之事,本将铭记在心,有朝一日,必引三军将士再来叩关。”言讫,调转车头,与大军绝尘而去。
眼见齐军越走越远,关门楼后转出二人,一个是张仪,一个是公子华。
“华弟,”张仪望着滚滚烟尘,轻声吩咐,“下面该用你的人了。”
“相国放心,”公子华微微一笑,“在下早已安排妥当。”
“怎么不见牟辛那厮呢?”
“我也奇怪。说好在定陶碰头的,候他两日,踪影皆无。要不,在下这就派人寻他去?”
“不必了。卑鄙小人而已。”
两个关卡之间是个十字路口,东西向,由大梁经外黄,直通宋都睢阳,南北向,卡在两国交界处,由襄陵直通济阳。两国以此道为界,但道路两端均是魏邑,实际上,此道多为魏人所用。因是城际衢道,道路略窄,宽处不过八尺,因旁边还要走人,只能通行一辆战车,齐军队伍拉得更长。
走不过半日,三军将士所带干粮用尽,粟米尽竭。由于知情军官严格封锁粮草被焚消息,午饭辰光,兵士们依旧像往日一样,边在路边休息,边等开饭。然而,莫说是开饭,连炊烟也少冒起。兵士正自惶惑,行军命令又至,只得饿着肚子行走。又走半日,兵士们现出各种饥状、各种疲惫。军马也不肯走路,一有青草就啃起来,鞭子抽打也不管用。
士兵们向将校吵闹开饭,将校们同样挨饿,知情者假作不知,百般安抚,不知情者则纷纷向上级军官询问。
东南风起,树枝摇曳,上风林中忽然飘出许多纸鸢,上面系有轻绢。那些丝绢五颜六色,漫天飞舞,煞是好看。纸鸢飘过头顶,不少兵士弯弓搭箭,射落纸鸢。审看丝绢,有识字者吟之,大惊,因上面写的全是齐国阿邑粮仓、运粮辎重悉数被焚之事。想到三日之前陡然撤军及迟迟未能开饭,齐卒恍然大悟,军心动摇,恐慌情绪蔓延,队伍不再齐整,有人趁乱逃亡,但大多数军士出于素养,也还安好,有经验者寻处坐下,闭目养神,尽量节省体力。
田婴急禀田忌,田忌无奈,扯田婴跳上为孙膑特制的加长型驷马辎车。
自回撤以来,无论昼夜,孙膑始终不曾离开这辆辎车,也不愿见任何人,甚至包括田忌。与他同车的是左右两个参军,外界情势均由两个参军禀报孙膑,孙膑的指令也经由二人传达出去。
看到两位将军,左右参军尽皆下车,将位置腾出。
孙膑二目微闭,似乎窗外的一切与他无关。
“军师,”田忌看他一会儿,见他仍未睁眼,急了,“三军缺粮一日,将士们已经得知粮草被焚之事,军心动摇,情势危矣,如之奈何?”
“魏人何在?”孙膑声音出来,答非所问。
“据探马所报,由郑城撤回的庞涓主力昨晚已到大梁,由阳翟撤回的公子嗣所部估计在明晚可到。”
“甚好。”孙膑没来由地说出一句,转向田婴,“眼下尚有多少马匹?”
“因征伐过急,征调不力,只有不足三万匹。”
“驽马多少?”
“不足七千,余为战马,其中两万为骑,三千为车,七千为辎重。”
“杀驽马一千匹,按行军标准就地立十万人灶。”
“杀……杀马?”田忌吸口凉气。
孙膑未予回复。
“马杀了,辎重车乘如何处置?”田婴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