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第八章 秦魏交好,庄子魏都辩张仪(第12/23页)

听到只是这些,庞涓吁出一口气,换作笑脸:“好哇,好哇,难怪陛下开心呢。陛下龙体,是得好好将养。”

“是哩。武安君没有大事吧?”

想到所奏之事也并不急,方才是自己急火攻心了,庞涓这也松弛下来,拱手笑道:“不急,不急,在下只是刚从渑池回来,欲向陛下禀报军中之事,好让陛下安心。”

“若是不急,就请武安君晚几日再来。看这样子,陛下与庄先生有的聊呢。”

“好好好,陛下开心就好!”

庞涓拱手辞别,大步出宫,正欲上车,旁有一人直走过来,双手呈上一封信函。庞涓打开,里面是块羊皮,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涂鸦草图。

庞涓目光落在图上,左看右看,愣是没有看出名堂。图上净是线条,所有线条无不指向那个地址。线条或曲,或折,或交叉,或重叠,似是随意勾勒,又似匠心独运。庞涓凝眉一时,盘问送信人,不想是个哑巴。

庞涓挥退哑巴,再去琢磨那图,越琢磨越是气恼,将信“啪”地扔在地上,叫车夫打道回府。走有一时,庞涓又叫停车,吩咐车夫返回,亲手拾起仍在原地的羊皮,又审一时,狠狠心,吩咐车夫照信中地址驰去。

是个寻常客栈。

早有人候在门外,见是庞涓,拱手相请。

此客栈附近就是刑狱,客户多与刑狱相关,少有其他人来。想到此处戒备颇严,刑狱又归白虎管辖,庞涓并无惧心,大步随他走入里厢,连进二门,步入一套雅院。

那人引庞涓入院,伸手朝堂中礼让,拱手退出。庞涓略一迟疑,大步入堂,进得堂门,见堂中端坐一人。对面客席空置,显然是为他备下的。

庞涓直望过去。

那人一袭白衣,长发披肩,模样洒脱,身上并无武器,背他而坐。庞涓四顾审视,见并无异常,遂走过去,撩起衣裳,在客席坐定,重重咳嗽一声。

那人扭转身体。

是张仪!

“庞兄,在下恭候多时了!”张仪拱手,眯着眼笑。

“你……”庞涓这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指向张仪,“邀在下来此何干?”

“喝酒呀!”张仪击掌。

一阵脚步声响,一溜仆从络绎而来,每人皆端一只食盘,无不是珍馐异味,最后一人提着一个大酒坛。

一切摆好,仆从为二人各斟一爵,退出。

张仪端起,朝庞涓举道:“庞兄,请!”

“要是在下不喝呢?”庞涓不睬酒爵,只盯张仪。

张仪一饮而尽,一边放爵,斟酒,一边斜他一眼,缓缓说道:“那就是和酒过不去了!”

“哈哈哈哈!”庞涓大笑数声,端起酒爵,一饮而尽,亦自己斟酒,边斟边道,“你为何认定在下一定会来?”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张仪再次端爵,拱手。

庞涓咂吧几下嘴皮子,从袖袋里摸出那张羊皮,指着那画道:“好吧,在下认栽。你这讲讲,此图可有深意?”

“有呀,”张仪瞄他一眼,朝羊皮努下嘴,“是一张棋盘,纵横各有道道,庞兄亦为爱弈之人,当能看出才是。”

“棋盘?”庞涓大是惊愕,再次瞄向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半是自语,半是诘问,“棋盘当纵横交错才是,这图却……”

“呵呵呵,”张仪笑道,“它们不也是纵横交错吗?”

“可它们是弯的,扭曲的。”

“因为,”张仪阴阴一笑,“它们是在下特意画给庞兄的。假使画给苏兄和孙兄,它们就该是笔直的了。”

“这是为何?”

“因为他们的心是直的,而庞兄之心,就如这些道道一般无二。”

“哈哈哈哈!”庞涓又爆几声长笑,自斟一爵,一饮而尽,将爵咚一声置于案上,“痛快!说吧,这次邀我来,总该有个分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