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第一章 鬼谷子说天下,二子破情关下山(第16/23页)

张仪急道:“在下谢了!究竟有何主意,还请苏兄快说!”

苏秦略想一时,在张仪的耳边如此这般。

张仪频频点头,连道:“妙哉!妙哉!”

翌日午后,玉蝉儿正在溪边漂洗衣物,张仪走过来,蹲在一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她看。张仪痴痴地凝视着她,看得玉蝉儿甚不自在。

玉蝉儿微微一笑,招呼道:“张士子,看这样子,今日全好了!”

“好了,好了!”张仪回过神来,抱拳道,“此番亏得师姐。若不是师姐,在下这条小命,真就没了!”

玉蝉儿笑道:“开始见你摔得挺重,后来发现,其实你哪儿也没伤到,不过是扭了脚脖。”

张仪大惊:“师姐是说,在下是……装出来的?”

玉蝉儿又笑一声:“装与未装,还不是你自己知道?”

张仪略略一想,抬头问道:“师姐是何时看出来的?”

“第二天早上,”玉蝉儿笑道,“就是熬药让你喝的那日。”

张仪傻在那儿,怔有许久,方才问道:“那……师姐既知在下是装出来的,为何没有说破,反而煞有介事地为在下诊病?”

玉蝉儿扑哧笑道:“张士子装病,必是想为蝉儿提供机会,好让蝉儿习悟医道,蝉儿谢还谢不过来呢,为何要去说破?”

见蝉儿想到这层意思,张仪悬着的心略略放下,顺口说道:“不瞒师姐,就凭那棵柿树,在下岂能摔下?在下这么做,一半是寻个乐子,一半也想……试试师姐的医术。又是不想师姐果是医术高明,连在下是装的,都能看得出来。”傻笑一声,痴痴地凝视她。

玉蝉儿觉得他的目光怪异,朝他又笑一下:“张士子,蝉儿好看吗?”

“好看,好看,简直就跟仙女似的!”

“谢张士子夸奖!”玉蝉儿笑道,“张士子,要是没有别的事儿,蝉儿还要洗衣服呢。”

“师姐,在下……”张仪嗫嚅着,欲言又止。

“张士子,”玉蝉儿抬头望向他,“有话就直说,莫要烂在肚里。”

“师姐,”张仪横下心来,“是……是这样,在下方才想起一个故事,觉得好笑,不知师姐愿意听否?”

“好呀,”玉蝉儿嫣然一笑,“蝉儿许久没有听过故事了。”

“师姐听说过师旷吗?”

“略有所闻。”

“师旷隐居于白云山中,音乐已达出神入化之境。他收弟子四人,三人是师兄,一人是师妹。师妹一点就通,甚是灵透,师旷唤她灵儿,最是宠她。三位师兄无不喜爱灵儿,但真正爱她的却是中间一个,名唤弓长。弓长聪明好学,为人爽直,从心底里挚爱灵儿,曾对天发誓,此生非她不娶。”

讲到此处,张仪故意打住,目光望向玉蝉儿。玉蝉儿两只大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从表情上看,显然听得入心。

张仪有了底数,接着讲道:“时光如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弓长的爱情有增无减,却始终未敢向灵儿表明心迹。”

“哦?”玉蝉儿惊讶道,“为什么呢?”

“因为,”张仪缓缓说道,“灵儿之心根本不在男女之爱,只在音乐和孝道。灵儿多次在几位师兄面前表白,她要献身于音乐,追随师旷终老于野。”瞥一眼玉蝉儿,见她仍用大眼凝视他,咳嗽一声,“一晃又是数年,三位师兄行将辞师而去。弓长之心极是痛苦,夜夜徘徊于山道上,望着灵儿的窗子发呆。离别一天天临近,弓长的煎熬也一天天加深,他的心几乎因爱而崩溃。有一日,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向灵儿表白。”

“哦?”玉蝉儿瞪大眼睛,“弓长是如何表白的?”

“就像这样,”张仪略顿一下,一口咬破自己手指,望着滴出的血道,“他咬破手指,给灵儿写下一封血书,书曰,‘天苍苍兮,野茫茫,若无日月,天地失其光矣!风清清兮,夜冥冥,若无灵儿,弓长失其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