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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也能碰到一个比她还怕冷场的人,或者就是一个话很多的人,那么用不着她来找话题,别人就会不断找到话题。但她有时也很烦那种人,因为那种人的话题往往是她不感兴趣的话题,但还得陪着聊,完全是一种折磨。
像滕教授这样的同行者,她还没遇到过。滕教授似乎并不是怕冷场,他说话,是因为他有话要说,他的话题都是很自然地倾泻出来的,既不让她觉得他是在主动找话说,也不让她觉得他是在被动应付,反正就是很自然,很舒服,而且很懂得照顾在场的每一个人,总有办法把每个人都拉进谈话里来,使每个人都不觉得被冷落了。
有这样好的谈话气氛和谈话伙伴,行程就会显得特别短,好像才出发呢,他们就已经到了机场。滕教授似乎是个“老机场”了,对那里的角角落落都很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取行李的地方,上去跟工作人员说了几句,人家就把两个箱子推到他们面前来了。
陈霭看见自己两个久违的箱子,激动万分,跑上去就要拖走。滕教授叫住了他,说还要填个表。她走到柜台跟前,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张表格,上面全是英文,她脑子一懵,一个字也不认识了。工作人员指着两个地方说了几句英语,大概是叫她在那里签字。
陈霭像拿着个卖身契一样不敢落笔。
滕教授上来看了一下,说:“没问题,你签个名就行了。只是例行公事,表示你已经收到了行李。”
陈霭见滕教授批准了,马上在指定地方签了名,兴奋地把手提包往脖子上一挂,空出两手,一手抓起一个箱子的拉杆,昂然道:“滕教授,我们走吧!”
滕教授挡在她前面,笑眯眯地看着她:“就这样走了?”
她一慌,问:“手续还没办完?还要干嘛?要交钱吗?”她慌忙放下手中的箱子,到提包里去摸钱。
“不用交钱。他们延误了你的行李,还敢问你要钱?我是问你是不是准备就这样把两个箱子拖走—-”
她没听懂这句话,原地转了一圈,看是不是丢了东西。
滕教授环指一下机场大厅:“你看看有没有女士拖箱子的?”
陈霭到处看了一眼,没看到拖箱子的女士,正要汇报“没看见”,就看到正前方有几位拖箱子的女士站在楼梯型的电梯上冉冉升起,她连忙指给滕教授看:“滕教授,看你背后,有几位女士拖着箱子—”
滕教授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哈哈,还真给你逮着了。但是你看看人家的服装—”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那几位女士都穿着深色的群套,白色的衬衣,戴着一样的帽子,身材都很高挑,相貌都很漂亮,一人拖着一个小小的旅行箱,走得仪态万方。她想滕教授一定是在笑她衣服老土,又拖着两个庞然大物,像个乡下大嫂,遂嗫嚅说:“人家肯定是空姐—”
“就是啊,人家是空姐,当然拖着箱子。但你看看别的女士,哪里有自己拖箱子的?”
陈霭抬眼一望,刚好又瞧见一个拖箱子的女士,连忙指给滕教授看。
滕教授越笑越开心:“你运气真好,又被你逮着一个。不过那是个单身女人,没丈夫的,只好自己拖箱子—”
她正想辩驳,滕教授已经伸手抓住了两个箱子的拉杆:“拿来给我吧,不然要我来干什么?”
陈霭见滕教授要把两个箱子都接过去,坚决不让,“再怎么你也得让我拖一个吧?你怎么能一个人拖两个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