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乔唯之章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第3/10页)
“你们俩有病吧?”大左在原地站着,但站姿表明他随时准备冲上来把火力全开的我们两个拉开。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安东用手掌抹了一把鼻子下面的血,抄起桌上的啤酒瓶,我也顺手抄起立在鞋柜旁边的棒球棍,那上面还有洋基队A·J·柏奈特的亲笔签名,是一个家在纽约的做模特的朋友送给我当做纪念的。这下大左不再袖手旁观了,他试图挡在我们两个中间,但又慑于我们各执“凶器”不敢太过靠近。
“得了吧,不是来真的吧?都冷静点儿,至于吗?”凌乐乐无奈地揉了揉后脑勺,又打了一个呵欠,“神经病!一大早的,昨天晚上没疯够,就让他们打好了,有些人就是心里不痛快,那就发泄啊,大不了把这里全砸了。”她说着站起来用细长的手臂甩了一下沙发上的靠垫。
可能是我的药力也没完全散尽,她此刻的表情在我眼中看来十分放荡,不比楼下洗头房里穿着红色小短裤专靠两条葱白大腿招揽生意的女人好到哪儿去。有一瞬间,我没心没肺地想,究竟为什么会和这个女人好上呢?瘦得没胸没屁股,样子又一般,完全就是一个长裂了的桂纶镁,我当时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回过神来,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亲手结束它。从来没打过棒球也没认真看过一场棒球比赛的我,手里的棒球棍却像哈利·波特的魔杖一样在我们面前飞舞起来,砸碎了桌上的啤酒瓶,让这个垃圾场向更加残破的方向迈进,破碎的玻璃喳飞溅出混乱无序的轨迹,我忽然体会到一种快乐,一种只有在欣赏一部黑色喜剧时才有的疯狂而嘲弄的快乐。
大左和凌乐乐吓呆了,安东拿在手上的啤酒瓶只剩下瓶口龇着大嘴,烘托着他脸上戏剧性的表情,转瞬间,他们都成了这出喜剧里表演浮夸的龙套,最后,我用尽身体残余的力气大吼了一声:“滚!都他妈的给老子滚!”话音散尽时,我发觉自己想喊这句话很久了,也许并不是针对他们而喊的,大有一种武林高手改天换地前振臂一吼的架势。在他们挂着震惊的目光骂骂咧咧地离去之后,我从心底涌上来一阵释然。
我又孑然一身了,浑身上下畅快极了。我万分享受这狂欢过后的孤独,把这视作最好的时刻,扔掉球棒瘫倒在沙发上,重重地喘着粗气。我对着电视屏幕上映照出的自己的影子,摆摆手用嘴型说了一句“FUCK”。最坏的无非就是,我弄丢了一份原本收入不错,又是我从事的这个行业里人人称羡的工作,又有什么大不了?我今年二十三岁,身体健康、精力充沛,工作这东西,找找总会有的。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来的,完全陌生的一个号码,接起来,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讲起话来有种南亚一带的口音。
“请问,这里系乔梓聪的家吗?”搬来出租屋之前我就把老房子的电话呼转到了手机上,之所以我会这么做,好像冥冥之中就是在等今天这通电话。听到父亲的大名,尽管他把乔梓冲读成乔梓聪,我立刻回问他有什么事。
电话里的声音说:“系这个样子啊,我这里呢,有乔梓聪的一个背包,我是根据他在记事簿上留的地址找到这个电话的,请问你是乔梓聪的什么人?”
“你刚才说什么东西?背包?”我一瞬间有点混乱,赶忙坐直身子,想仔细听清对方说的每一个字,何况他的口音实在难懂。
“噢,对,乔梓聪,系他的背包,你系他的什么人内?”
“我是他儿子,等等,先生,我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系这个样子滴啦,”他又解释道,“他之前呢,不在我们的救援队伍中,他属于另外一个队伍,但我们走散了,我捡到了他的背包,可我现在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呀,所以我只能联络你咯。”我彻底被他说的话搞糊涂了,一直在等待父亲消息的我,紧张和不安突然一股脑儿涌了上来。我没空管背包的事:“你刚才说的队伍,是指什么队伍?能告诉我你在哪儿遇见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