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第7/16页)

范德海德一屁股坐在一把椅子上。雷布思惊讶地发现,房间里没有一张多余的桌子,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以免主人会撞在上面,绊倒。

“都是些小玩意儿,探长先生,都是我年轻的时候出去旅游搜集来的。”

“证明你游历甚广。”

“证明我像个喜鹊,什么都往窝里拾,”范德海德纠正道,“来杯茶吗?”

“不用了,谢谢你,先生。”

“要不来点更烈性的?”

“谢谢,还是不用了吧,”雷布思笑道,“昨天晚上喝得有点高。”

“你的声音里充满了笑意。”

“你好像并不好奇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儿,范德海德先生。”

“也许是因为我知道,探长先生。或许是因为我有的是耐心。对我来说,时间不像别人眼里那么宝贵,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解释。你看,我是不会看表的。”他又笑了,眼神落在雷布思的方向,却看向他的身后。雷布思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还有,”范德海德接着说,“反正我也不出门,又没有什么客人来,而且据我自己所知,我又没犯过法,那无疑缩小了你来访的可能原因。你确信不要茶吗?”

“你请自便,我不用了。”雷布思看到老者椅子旁边的茶杯已经见底了。他朝自己椅子周围看去,另一只茶杯静静地放在地毯上。他悄无声息地伸手摸了一下,杯子底部还有余温,下面的地毯还有点温度。

“我也不用了。”范德海德说,“我刚喝过一杯了。还有我的客人,都喝过了。”

“客人?”雷布思的声音充满了惊讶。老人笑了,轻轻地迁就似的摇着头。

雷布思感觉被看穿了,索性问下去,“你不是说,你没有多少客人吗?”

“不,我不记得有这么说过。但是,事实好像是这样的。不过今天是个例外,我有两位客人。”

“那我能不能问一下,另一位客人是谁?”

“那我能不能问一下,探长先生,你此行的目的?”

轮到雷布思笑了,并点了点头。老人的脸颊泛起血色。显然雷布思已经成功激起了他。

“是什么?”范德海德的声音里透出不耐烦。

“先生,”雷布思有意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悠,“我在一个本科生的论文里看到你的名字,论文是关于巫术的。你觉得意外吗?”

老人想了想,说:“我是有点惊喜,毕竟满足了我的自尊。”

“但你并不觉得意外?”范德海德耸耸肩,雷布思接着说,“论文中说,你和爱丁堡的一家团体有关联,某种女巫会,在20世纪60年代很活跃的一家女巫会。”

“‘女巫会’这个词并不确切,但是,没关系。”

“那你是参与其中了?”

“我不否认。”

“那好,在我们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事实上,你是里面的灵魂式人物。‘灵魂’这个词,可能并不确切。”

范德海德笑了,一种压抑的、让人不快的笑声,“一语中的,探长先生。是的,一语中的。请继续讲。”

“找到你的地址并不困难,电话黄页上姓范德海德的并不多。”

“我的亲人都在伦敦。”

“范德海德先生,我此行跟一件谋杀案有关,或者至少是有人在凶案现场破坏了证据,做了手脚。”

“有意思!”范德海德双手合在一起,指尖抵在嘴唇上。让人很难相信他是个盲人。雷布思在屋里的活动似乎并没有给范德海德造成任何影响。

“发现尸体时,死者双臂张开,双腿并拢……”

“裸体?”

“不是,不全是,光着上身。尸体两边都燃着蜡烛,有一面墙上画了个五角星。”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尸体旁边的盘子里有几个注射器。”

“那是吸毒过量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