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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殊要走,夏木荫和唐无可挽留,子莲说她老公在家,就别留了,人家难得回来一次,别让守空床。

苏曼殊走后,夏木荫擦洗茶具,唐无可用擀杖给子莲做全身按摩。子莲说你虽然天天擀,但没有用心。唐无可说,我虽然没有用心,但天天在擀啊。子莲一下子火了,天天擀怎么了?驴天天拉犁,能觉悟吗?你看你木荫哥,一搭手我就知道他在用心做。一句把唐无可说得呆在那里。夏木荫见状,给无可帮腔说,姐,我说一句你别不高兴,我觉得无可之所以给你擀让你觉得没有用心,是因为他的心里还有女相,不像我们过来人。他给我擀我觉得就是用心的。子莲说,如果是这样还有情可原。

擀完,开始做晚课。唐无可读师父开示。夏木荫和子莲静听。

下课,唐无可泡了药水,让子莲和夏木荫泡脚。子莲叫夏木荫一起泡。夏木荫心里有障碍,说姐先泡。子莲说,水很烫,我们两个换着泡,口气不容商量。夏木荫就过去,坐在对面,换着泡。一个下去,一个上来。夏木荫不时抬一下头,正碰上子莲热烈的目光,有种要被融化的感觉。夏木荫叫唐无可快来泡,唐无可进来,一下子就把脚放在子莲的双脚上,盆子里就有两对脚。子莲说,看见了嘛,你可要向无可学啊。又给无可说,刚才你哥不敢把脚放进来,等我出来他才进去。唐无可说,不就泡个脚嘛。

睡觉时,唐无可把秋裤脱了,露出双腿。子莲看着说,你看你弟,人家放得多开。夏木荫说,是啊,他今天又脱掉一层。说着也把秋裤脱了,光着身子钻进被窝,心里一阵轻松。夏木荫给自己说,原来这轻松来自于脱啊。夏木荫问,拉灯?子莲说,行。就拉了。刚一拉过,夏木荫说,我刚才掉觉了。子莲姐问怎么啦?夏木荫说,我拉灯时不知道在拉灯。子莲姐说,只要你知道掉觉了就没有掉。夏木荫说,但拉的那一刹那,我不在觉上,或者说我的觉不在手上,我是凭着机械把灯拉灭的。子莲姐给无可说,你看你哥,如果像这样修下去,得果还会远吗?

夏木荫开了床头小灯,屋里很温馨。接着,夏木荫看见子莲也把秋裤脱了,把胸罩解了。唐无可说,我一勾引,你们都脱。子莲说,女人羞怯一点还可以,大男人就不应该这样羞羞答答的了。唐无可说,对于女人羞是一种美德。夏木荫说,美德也是相啊。子莲说,哎呀,木荫今天怎么啦,句句是禅机啊。夏木荫说,如果我听了你的表扬感到高兴,那也是相啊。子莲又哎呀了一声,无可,你听到了吗?唐无可说,今天木荫是厉害。子莲说,这就是参禅。你说过去的那些禅机,当事人不在场怎么参?就像我们今天谈的,如果当事人不在场,你说参什么?就算当事人在场,如果不投机也没办法参,如果档次不在一个层面上,也没办法参啊。今天假如曼殊在,我们就没办法参。夏木荫觉得是这么回事。

夏木荫都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为何,子莲突然哼了一句杜十娘的歌词。接着说,我前生可能是杜十娘,一听她的歌我就想哭。又说,要不就是青楼名妓,欠了许多男人的情债,这辈子才有这么多的男人课要过。夏木荫说,过去的青楼名妓都是名流啊,你看苏东坡总是和她们在一起。子莲说,无可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一听我说青楼名妓就不爱听。夏木荫说,越是名妓越能超越,因为她最容易把性和情厌倦。苏东坡把一个妓女几句话就度了,但自己却没有把自己度得了。子莲说,说不定我就是那个妓女,转世来度你这个苏东坡的。唐无可说,那我就是东坡的书童。夏木荫说还真像呢,还记得当年吗?我中午睡觉时怕人打扰,你不就从外面把门给我锁上,等我睡起来再来开。还有,我平时想看的书都是你从书店给我买回来的。唐无可说,对,还给你洗臭袜子,炒土豆丝,包括给女孩子送信。子莲说,别说了,嫉妒死人了。又说,我一高兴又睡不着了。夏木荫说,那是因为你想睡着,是有求。你为什么不享受你的睡不着呢?我这几年睡不着从来不焦虑,你只要静静地躺着,享受那种躺的感觉就行了,有时觉得比睡着还美。唐无可说,是啊,我们就应该躺在那个“睡不着”里。子莲说,木荫你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