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掉在地板上碎了,那就是鸡蛋(第2/6页)

“此外可有想买的?顺便买了,什么都行。”

“倒也没有什么。”我说。旋即想起酒来:“那么说威士忌没了。上次你给的来人喝光了。什么牌子都无所谓,买一瓶来可好?”

“我喜欢芝华士(Chivas Regal),可以的?”

“可以可以。”我说。雨田过去就是挑喝挑吃的家伙。我那方面没多少讲究,有什么吃什么,有什么喝什么。

放下雨田打来的电话,我从画室墙上摘下《刺杀骑士团长》,拿去卧室蒙上。从阁楼偷偷拿下来的雨田具彦未发表的作品,不能让其儿子瞧见,至少现在不能。

这么着,画室中来客能看见的画只有《秋川真理惠的肖像》和《杂木林中的洞》两幅了。我站在跟前左右轮流看这两幅作品。比较当中,秋川真理惠绕到小庙后面凑到洞口的光景浮上脑海。有一种从中可能发生什么 的预感。洞盖闪开半边,里边的黑暗引导着她。在那里等待她的莫非是“长面人”?还是骑士团长呢?

难道这两幅画在哪里有联系不成?

来到这座房子之后,我几乎一个劲儿画画。最初受托画免色的肖像画,接着画《白色斯巴鲁男子》(在开始着色阶段中止了),现在同时画《秋川真理惠的肖像》和《杂木林中的洞》。我甚至觉得这四幅画渐渐成为拼图的拼块,组合起来好整体讲述一个故事。

或者我通过画这些画而在记录一个故事亦未可知。我有这样的感觉。莫非我被谁 赋予作为这种记录者的职责或者资格?果真如此,那个谁究竟是谁呢?为什么这个 我被选定为记录者呢?

星期六下午快到四点的时候,雨田开着黑色沃尔沃旅行车来了。方方正正质朴强悍的旧版沃尔沃是他的喜好。已经开了相当长时间,跑的距离也足够狠了,但他好像没有换买新版的打算。这天他特意带了自己的烹调刀来。保养得很好的锐利刃器。他用这个把在伊东一家鱼铺刚买的一大条新鲜鲷鱼在厨房料理了。原本就是心灵手巧多才多艺之人。他得心应手地剔出鱼骨,恰到好处地分出鱼肉,用鱼骨鱼头 取汁做高汤。鱼皮用火烤了作为下酒菜。我只是由衷钦佩地在旁边看着这一系列作业。即使当专业烹调师想必也会取得相应成功。

“说实话,这样的白肉鱼生最好隔一天吃,那一来就变软了,味道也醇厚可口,但没办法,凑合一下吧!”雨田边说边熟练地使用烹调刀。

“岂敢贪心不足!”我说。

“吃不完,剩下的明天自己一个人吃好了。”

“吃就是。”

“对了,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可以的?”雨田问我。“如果可能,今天想稳稳当当和你两个喝酒说话。可一喝酒车就开不成了。睡的地方客厅沙发就行。”

“当然!”我说,“本来就是你的家,随便你怎么住。”

“不会有哪里的女人找上门来?”

我摇头道:“暂且无此安排。”

“那好,住下。”

“何必睡客厅沙发,客卧有床。”

“啊,作为我还是客厅沙发舒心惬意。那沙发睡起来比看上去舒服得多。过去就喜欢在那上面睡。”

雨田从纸袋里取出一瓶芝华士,启封开盖。我拿来两个玻璃杯,从电冰箱拿来冰块。从瓶中往杯里注入威士忌时发出甚是快意的声音——亲朋故友敞开心扉时的声音。我们两人喝着威士忌准备开饭。

“两人这么慢慢一起喝酒,时隔好久啦!”雨田说。

“那么说还真是啊!倒是觉得过去没少喝……”

“哪里,我 是没少喝。”他说,“你过去就不怎么喝。”

我笑道:“从你看来或许那样。其实作为我也喝得不算少哟!”

我不会喝得烂醉如泥,因为没等烂醉如泥就先睡成了一摊泥。但雨田不然。一旦坐下开喝,就要喝个淋漓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