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8/17页)
随即是片刻的沉默。电话簿从钉子上滑下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乔丹见此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可是这次谁也没笑。
“让我来捡。”我说。
“我已经捡起来了。”盖茨比看了看断了的绳头,用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将它扔到一把椅子上。
“那是你的一个了不起的表达语吧,先生?”汤姆尖刻地问。
“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你开口闭口的‘伙计’这个词。你是从哪儿捡来的呢?”
“汤姆,你现在仔细听好,”黛西说着从镜子那边转过身子,“如果你打算进行个人攻击的话,我将一分钟也不在这儿待。打个电话要些薄荷叶和冰块来。”
在汤姆拿起话筒的时候,这沉闷的热从下面舞厅传来的嘈杂声中爆发了,我们细细一听里面还夹杂着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的乐声。
“真难以想象在这样的大热天里娶亲!”乔丹沮丧地说。
“不过——我就是在六月中旬结的婚,”黛西回忆说,“在六月天里的路易斯维尔!有一个人给晕倒了。是谁晕倒了来着,汤姆?”
“毕洛克西。”他不悦地回答。
“一个叫做毕洛克西的男子。‘笨汉子’毕洛克西,他是做纸盒的——哦,想起来了——他是田纳西州毕洛克西地区的人。”
“他们把他抬到了我家里,”乔丹补充道,“因为我的住所和教堂之间只隔着两户人家。他在我们家住了三个星期,直住到我爸爸给他下了逐客令的时候。在他离开的第二天我父亲就死了。”停了一会儿后她又加上了一句,仿佛是怕造成什么误解似的:
“他和我爸爸的死可没有任何关系。”
“我从前也认识一个叫比尔·毕洛克西的孟菲斯人。”我说。
“那是他的表弟。在他离开我家之前我已经了解了他家的全部历史。他还送给我一个铝制的高尔夫球棍,直到今天我还用着。”
音乐停止后,婚礼开始了,一阵长长的欢呼声从开着的窗户里传进来,接着便是不断的“好啊——好啊——”的呼喊声,最后是爵士乐的奏起,跳舞开始了。
“我们变老了,”黛西说,“如果我们还是那么年轻,我们也会站起来跳的。”
“不要忘记毕洛克西的教训,”乔丹警告她说,“你是在什么地方认识他的,汤姆?”
“毕洛克西吗?”他用力想着,“我那时不认识他。他是黛西的朋友。”
“他不是我的朋友,”黛西否认道,“在那之前我从没见过他。他是坐一辆私人的小车来的。”
“哦,他说他认识你。他说他是在路易斯维尔长大的。阿莎·伯德在婚礼要开始的最后一刻才把他带到,还问我们能不能给他个席位。”
乔丹笑了起来。
“他也许是在乞讨他一路回家的费用。他曾告诉我他是你在耶鲁大学时的班长。”
汤姆和我只能是面面相觑。
“毕洛克西?”
“首先一点说,我们那时根本没有什么班长——”
盖茨比的一只脚在地板上踏出短促而又急躁的声响,汤姆突然将目光转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