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麻烦(第11/13页)

——转过身去。她说道。

——就是把联邦金库的所有金币都给我,我也不转。英曼说道。

她转过了身,背朝英曼,紧张而尴尬。然后,她脱下了衣服,将它们抱在了胸前,朝英曼半转过身来。

英曼用毯子围在腰间,坐了起来。一直以来,他像一个死人般活着,而此时生活展开在他的面前,触手可及。他探身上前,将衣服从她手中拖开并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他将掌心放在她大腿的侧面,然后把手向上滑向她的腰间,前臂停留在她的髋骨上,用指尖触摸着她后腰的浅窝。他的指尖向上移去,一节一节地轻触着她的脊椎骨节。他抚摸着她的胳膊内侧,将手沿着她的身侧向下滑去,直到她平滑的臀部。他将一只手放在她柔软的腹部。然后,他亲吻着那里,她闻起来就像栗子木的烟味。他把她拉向自己,拥着她,搂着她。她将一只手放在他的后颈使他更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她用自己白色的手臂环抱住他,似乎直到永远。

外面的雪不断堆积,这个温暖干燥的木屋躲戴在大山的怀抱中,确实像是一个安全的港湾,尽管对于那些曾居住在这儿的人来说,事情并非如此。士兵们发现了这个小屋,使它成为了一条通向流亡、损失和死亡之路的起点。但在那个晚上,它一度成为了一个围墙之内毫无痛苦,甚至没有丝毫痛苦的记忆的地方。

稍后,艾达和英曼相拥在一起躺在他们的铁杉床上。这座古老的木屋几乎黑了下来,雪松树枝在炉膛中冒着烟,滚烫的树脂闻起来就像是什么人晃动着香炉走过。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雪在飘落的时候发出嘶嘶的叹息声。未来就像世界诞生之日的正午那样光辉灿烂,无限延展在面前,他们做了所有情侣常做的事情:不停谈论着过去,似乎必须了解对方以前的行为,他们才能够结伴前行。

他们几乎聊了一夜,就好像法律规定了必须详细叙述他们的童年、青年时期的大量细节。而他们两个都把它们描绘成了田园诗。在艾达的叙述中,就连查尔斯顿夏季的酷热都呈现出一种戏剧特色。然而,当英曼叙述战争岁月时,他叙述之粗略如同报章上的报导——指挥过他的将军的名字,军队的大型军事行动,战略上的失败和成功,决定哪一方胜利的那盲目而反复无常的运气。他想要艾达知道的是,尽管你可以不停地讲述这些东西,但你对战争真相的了解并不会比通过穿过树林的足迹来了解一只老母熊的生活更充分。蜜蜂树上的一个爪印和一堆满是黄色果籽、湿乎乎的大便只能透露出两个关于大黑熊本身神秘行踪的信息,不过这些信息既过于简单又很可能将人引入歧途。没有人——哪怕是李将军本人——能够更准确地描述一只熊,除了它那粗钝的前掌——黑色的钩形爪,鼓起的瓣状肉垫,爪尖上倒长着的蓬乱而闪亮的黑毛。英曼估计自己只知道像它呼吸的气味这种转瞬即逝的东西。没有人能够了解全局,就像我们无法了解动物的生活那样,因为它们所栖息的世界只属于它们,不属于我们。

英曼讲到一八六二年冬季露营时,他那个小木屋的用泥巴和树枝做成的烟囱起火,满是苔藓的树皮屋顶塌落下来,砸在了他和同屋睡觉的伙伴身上。只有这样的小故事才能显露出他的一些个性,他当时只穿着内裤连叫带笑地跑出来,在寒冷中看着木屋倒塌并相互掷着雪球,然后,当火势渐小时,他们把篱笆板条扔进火中取暖来度过这个夜晚。

艾达问他是否曾经见过那些著名的人物:被奉若神明的李将军,坚韧不拔的杰克逊,华而不实的斯图尔特,迟钝的朗斯特里特。或是一些较为次要的人物:悲剧性的佩勒姆,令人同情的皮克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