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词,无一不让人感觉累得慌(第8/8页)

此后好几年,斯特布罗德从那人门前走过时都提心吊胆。因为,让他愤愤不平的是,这个装了假腿的家伙竟然记了仇,没准什么时候就从门廊里朝他放一枪。

鲁比直至接近成年,才好奇地想到,母亲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才肯嫁给斯特布罗德这种男人。但到了这时,她的母亲似乎已经快被他从记忆中完全抹去。当鲁比问起时,斯特布罗德说不记得什么了。我都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胖是瘦,他说。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战争狂热刚一开始,斯特布罗德就报名参军了。一天早晨,他骑着家里的老駃騠(公马与母驴所生之驴骡——译注)出发奔赴战场,此后鲁比再也没听到他的任何消息。她对他的最后记忆,是当他在人群中远去时,靴子上缘露出的一截闪亮的白色小腿。她估计斯特布罗德没在部队呆多久。他肯定在第一场战斗中就被打死了,要么就是开了小差,一去不回头,因为鲁比听他同团的一个人说——这人在一只胳膊被打掉后返回老家——斯特布罗德在夏普斯堡战役后就不知去向了。

不管他的命运如何,是背后中了一颗米尼弹,还是逃亡到西部,反正他这一走,鲁比是给害惨了。没有駃騠,那块本来就一无是处的土地更没法种了。鲁比仅能靠一只单片犁和一把锄头,用自己的双手开出一个小小的菜园。

战争的第一年鲁比饱尝艰辛。不过,斯特布罗德至少留下了他那支没有膛线的老火枪,以为如果空手来到部队,可能有机会得到更好的武器。鲁比拿着这件老古董——它的构造更接近火绳枪,而不是新式的来复枪——在冬天猎杀野火鸡和鹿,像印地安人一样把鹿肉切成条,在火上熏烤。斯特布罗德将家里唯一的刀带走了,她切肉用的是一把自制的刀子。她干这份刀匠活的主要工具是一把铁锤,原材料则是别人扔掉的一截横锯。她把锯片在火中加热,然后用一枚从路边捡来的弯曲的马蹄铁钉,在烧热的锯片上刻出刀的形状。待锯片冷却后,她用锤子把刻痕以外多余的部分敲掉,再把刀片和刀柄的毛口矬平。她从一根苹果木的粗枝上锯下一截当刀把,之后,还是用锤子,把碎铜制成的铆钉打进去,使刀把与刀身接牢。最后在一块滑溜的鹅卵石上将刀刃磨利。这把自制的家伙模样难看,但割起东西与买来的刀一样好用。

回顾此前的生活,让她颇为自豪的是,10岁时,她就对山中任何方向25英里内的一切了如指掌,简直就像一个种菜的人对他的豆子地一样熟悉;以及后来,在刚刚算是长成为一个女人的时候,她就凭一己之力,痛殴过几个男人。至于其中的缘由细节,她不愿多讲。

到现在,她相信自己有21岁,只是不能十分肯定,因为斯特布罗德不记得她出生的年份和日期。他甚至回忆不起来她降生在哪个季节。鲁比并非有意庆祝生日,欢庆是她生活中缺失的一面,生存的需求强横地把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其它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