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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一直都那么早就来到实验室,却只有一次比约翰·亚历山大来得早,即使如此,也只来早了几分钟而已。其他时候,每次他走进实验室,这个年轻的技师就已经坐到了实验台前,如同初次见面时那样,他像一台套上齿轮的精密仪器,动作准确而高效,每一次检验的每一个程序中的数据都被逐一清清楚楚地记了下来。在工作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能完全独立完成,不需要额外的指导。很明显,亚历山大很称职,也完全懂得应该怎么做,皮尔逊简单地检查过一次,赞许地点了点头,就再也没有过问了。

皮尔逊问完科尔曼,又转身问亚历山大:“你那里有多少需要做进一步检查的细菌培养?”

亚历山大看着记录答道:“已经检查的89份玻片里,有42份被分出来做了进一步的培养,已经种了280个玻片了。”

皮尔逊心算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语道:“把明天的也算上,就是说我们还有110个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戴维·科尔曼望向坐在对面的约翰·亚历山大,不知道此刻这个年轻人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他如此拼命地工作能不能稍微缓解他心中的苦楚。亚历山大的孩子去世已经是四天前的事情了。在这段时间里,年轻技师原来的悲恸和凄然已经看不到了,起码表面上是看不到了。尽管如此,科尔曼感觉在约翰·亚历山大平静的外表之下埋藏着更深的情绪,在亚历山大宣布要读医学院的时候他也能感受到一点苗头。戴维·科尔曼暂时还没跟他谈这个话题,但是他决定,一旦眼下的危机一过,就好好和亚历山大谈谈。根据科尔曼自己的经验,他有很多的建议和指导要告诉这个年轻人。当然,亚历山大自己也说过,未来对他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经济方面的问题,放弃一份赚取工资的工作,再次变成一个穷学生,会有不少困难。但是科尔曼可以给亚历山大一些指导,让他避开弯路,走得更快更稳。

实验室原先成员里的第4个人卡尔·班尼斯特,暂时从前线上撤了下来。这名技术员组长已经差不多连续熬了三天三夜,一个人独自处理实验室的日常检验工作,一空下来就四处帮忙。但是,今天早上,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戴维·科尔曼看他都快要累垮了,也没问皮尔逊,就放他回家了。班尼斯特二话不说,很领情地走了。

粪便标本陆陆续续地被送过来,初步检查工作也在不间断地进行中。到了第二天,第一批放到恒温箱里的标本到了该检查的时候了,皮尔逊医生又重新分了一下工,使工作可以像流水线作业那样继续下去。约翰·亚历山大和他两个人做第二阶段的工作,戴维·科尔曼则继续检查新来的标本。

从恒温箱中拿出此前制备的培养皿,其表面上的粉红色培养物就是原来放上去的由原先一丁点儿的粪便标本长成的小片湿润的菌落。每个人的粪便中包含了千百万的细菌,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把需要进一步检查的菌落和那些明显无害的区分开。

那些带粉红色的菌落是不含伤寒菌的,可以马上被排除。对于有可能带有伤寒菌的略带白色的菌丛,要进行深入培养,并将其放在盛有培养液的含糖试管内。每一份要分装在10个含糖试管中,各试管中含有不同的试剂。就是靠着这些不同的试剂,经过进一步培养,最终的结果便会告诉人们哪一份粪便中藏着潜行作案的伤寒杆菌。

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粪便样品已经全部交齐了。医院里凡是和食物有接触的人,不管是采买、烹饪还是运送食物的人员都交了。而检验工作要到明天才能完成。目前,亚历山大提到过的280份要进一步检验的培养物中有的已经摆在试管架上了,有的则还在恒温箱里。虽然他们几个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忙了这么多天,在那些已经检查完的标本里,还是没有发现那份带伤寒杆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