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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曼厌恶地打量了一下他,怒气冲冲地说,“我看只会迟,早不了,你说呢?——特别是出现要你动动脑子的事情的时候。”他走到门口又转过身说:“我去找皮尔逊医生。”
老技术员定定地站在原地,脸上半分血色都没有,看着科尔曼走出去的那扇门,嘴里又苦又涩,喃喃说道:“他什么都懂,是不是?书上每一个字都懂,每一个打击人的字眼都记得。”
此刻,班尼斯特周身都散发着挫败和崩溃的霉气。他所熟知的世界,那个他以为不可侵犯,因而从未做任何防护措施的世界已经摇摇欲坠。一个新的秩序正在建立,而带着一身毛病的他,在新秩序之下毫无立锥之地。现在,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颓废可怜的丧家犬,被时光抛弃,无处可去。
当科尔曼走进皮尔逊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老医生抬起了头。
半句客套话也没说,年轻的病理科医生挑战性地说,“约翰·亚历山大在已经通过洗碗机的干净餐盘上发现了产气杆菌。”
皮尔逊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阴沉地说:“是热水系统的问题。”
“我知道。”戴维·科尔曼试着抑制了一下自己,但是语调里的讽刺意味盖也盖不住,他问:“就没有人曾经想过做点什么吗?”
老人纳闷地看着他。他不但没生气,反而用沉静的语调说道,“我看你这样子,是觉得我们这里管理得一塌糊涂啊。”
“既然你这么说,是的。”科尔曼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在这样的气氛之下,他不知道他们两个还能共事多久。
皮尔逊猛地一下子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在文件和文件夹之间一通翻找,带着一种混合着气愤和难受的奇异的语调说道:“你年纪轻轻,刚从温室里出来,就知道一脑子空想。你到这里来,刚好碰到换了一个领导团队,钱是比过去好多年都来得容易些,所以你以为不管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都是因为没有人想去改改,没有人试过吗?”他找到了要找的东西,把一堆厚厚的卷宗往桌子上一扔。
“我没说这话。”这几个字脱口而出,几乎是有些自我辩解的意味。
皮尔逊把文件往他的方向一推。“这是关于厨房热水系统改造的申请文件。如果你不怕麻烦翻一翻,你就会知道很多年前,我就要求换一套热水系统。”皮尔逊放开嗓门挑衅地说道,“去,自己看!”
打开文件夹,科尔曼翻开卷宗的第一页,他翻过一页,然后又翻了一页,最后把后面的内容也大致翻了一遍。他立刻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这份卷宗记载着,皮尔逊措辞严厉地对医院厨房卫生情况的批评,有很多措辞要比他自己可能会用的还要尖锐得多。这些意见一提就是好几年。
“怎么样?”他在看宗卷,而皮尔逊在看着他。
科尔曼毫不犹豫地说:“对不起,我应该向你道歉——单就这件事来说。”
“没关系。”皮尔逊听出了后半句话的意思,不耐烦地摆摆手。问道:“你说你还有别的事?”
科尔曼平和地说道:“在发现洗碗机的问题的过程中,我还发现已经超过半年没有给餐饮部人员做检查了。”
“为什么?”这个问题破口而出,如同利刃出鞘。
“显然,保健科一个样本也没有送下来,餐饮部主管正在查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我们没有人过问这件事吗?病理科没有一个人去问为什么没有标本送下来?”
“显然没有。”
“班尼斯特这个蠢货!出大事了。”皮尔逊是真心关心这件事,先前对科尔曼的敌意早就忘光了。
科尔曼平静地说:“我以为你会想知道的。”
皮尔逊拿起了电话。顿了顿,他说,“请接院长电话。”
随后的对话简短而直接。最后,皮尔逊放下电话站了起来。他对科尔曼说:“托马赛利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我们一起去实验室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