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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这是挺老的了。”他们都笑了,然后科尔曼说:“你还有时间的。”

“噢,我明白。”约翰·亚历山大若有所思地慢慢说道,似乎事先就知道自己的理由是不太充足的,他说道,“问题是,我们才刚安定下来,钱会是个大问题。再说了,她快要生了……”他没说完就不说了。

科尔曼拿起那杯牛奶喝了一大口,然后他说,“很多人没钱,带着小孩照样上完了医学院。”

“我也一直这么说!”伊丽莎白激动地靠着桌子说道:“有个人也这么说实在是太好了。”科尔曼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放下餐巾纸。他凝视着亚历山大。他有一种直觉,他对这个年轻技师的第一印象是对的。他看上去很聪明,做事也很用心。当然从见面那一天看来,他对自己的工作也有兴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约翰?我想,如果你想学医,当你还有机会的时候,你不抓住的话,你后半辈子都会后悔的。”

亚历山大低垂着双眼,心不在焉地摆弄他的刀叉。

伊丽莎白问道:“在病理科,还需要很多医生,不是吗?”

“哦,是的。”科尔曼强调地点了点头。“也许病理科比其他任何地方都缺。”

“这是为什么啊?”

“一是因为医学研究需要它,病理研究能让医学保持前行,二是它能填补遗留的一些空白。”

她问:“你是什么意思,遗留的空白?”

一时间,戴维·科尔曼发现自己说话比平常要自在些。平时很多想法他都一直锁在心底,现在他却说了出来。也许是和皮尔逊医生待久了,现在和这两个年轻人在一起,让人更振奋的缘故吧。为了回答伊丽莎白的问题,他说,“在某种程度上,医学就像是一场战争。于是就像在打仗一样,有时候前方一有什么好戏,人们——医生们就蜂拥而去。于是,在他们背后就遗留下了很多知识的包袱需要善后。”

伊丽莎白说:“这就是病理科医生的工作,去填补空白?”

“在医学方面,各科都是如此,只不过有时候这种情况在病理科更常见罢了。”科尔曼想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另外,所有医学研究就好像在修筑一道城墙,一个人发现了一个知识,就像在墙上垒上一块砖,而另一个人再铺上另一块,墙越垒越高,后来,总会有一个人放上最后一块砖的。”他又微笑着说:“其实很多人没有机会去建立奇功伟业,并不是人人都是弗莱明[2]或者索尔克[3]。通常来说,一个病理科医生能做的最好的事情,是尽其所能为他所处的时代做一些微薄的贡献。但是,至少,他应该做到这一点。”

约翰·亚历山大一直专注地聆听着。现在他急切地问道:“你会在这里做研究吗?”

“我希望可以。”

“关于哪个方面的?”

科尔曼犹豫了一下,以前他从没有跟别人提过这件事,但是既然他已经说那么多了,再说一件估计也没有什么区别。“好吧,其中有一个课题关于脂肪瘤——一种脂肪组织的良性肿瘤,我们对这种病知道得很少。”不知不觉间,他越说越激动,平素的自持和冷漠都不见了。“你知道吗?有些病人活活饿死了,但是体内的肿瘤却还在疯长。我打算做的事情是……”突然他停了下来,“亚历山大夫人,有什么不舒服吗?”

伊丽莎白突然抽了一口气,用手捂住了脸。现在她把手拿开,摇摇头,像是要把难受的感觉摇走一样。

“伊丽莎白!你怎么了?”约翰·亚历山大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要转到桌子那边去。

“没……没事,”伊丽莎白示意他坐回去,她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眼说,“就是,疼了一下,然后有点儿头晕眼花。现在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