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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请问是什么病?我还能活下去吗?”
“能活下去。”绝大多数人都想知道透过荧光屏医生到底看到了什么。“魔镜魔镜,墙上挂,谁的身体最强壮?”然而此刻并不该由贝尔告诉病人诊断结果。他说:“你的医生明天就能拿到这些X光片,他会告诉你的。”算你倒霉啊,兄弟,他想,希望你听到以后要过天天病休、顿顿只能喝牛奶吃水煮蛋的日子不要太难过。
离主院区大约200米处有一栋年久失修的大楼,那里曾经是一个家具厂的办公楼,现在被当作护士宿舍。实习护士薇薇安·拉布顿正换衣服,无奈衣服上的拉链怎么也拉不上去。
“真见鬼!”她学着父亲爱用的词咒骂那条拉链。她父亲是个伐木工人,靠伐木为业将日子过得很滋润,不过他的语言在哪里都显得粗俗,在山野里如此,到家里也不改。
她的母亲虽在俄勒冈州的伐木声中浸淫多年,也丝毫没有改变她内在的优雅纤细。薇薇安19岁了,有时候会表现出非常有趣的截然相反的两面性,既有父亲的粗犷坚韧,又有母亲那英式的敏感圆滑。在她接受护士培训的4个月里,薇薇安已经发现父母亲各自的性格对她的影响。对于医院和护理工作,她一时敬畏、着迷,一时又感到恶心、想退却。她本来就知道和病痛及病人密切接触,对于每一个新人来说多少都会有些不习惯。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当你胃里翻江倒海,满心满念都是赶紧转身跑开时,这种心理建设一点儿用都没有。
发生过几次这样的情况后,她觉得需要换个环境清洁一下耳目。她原本就爱好音乐,而这还真的有些好处。出乎意料,在伯灵顿这个小地方竟然也有非常棒的交响乐音乐会。一发现有演出她总会去捧场。在节拍更迭之间,音乐的抚慰让她重新安定下来。非常遗憾的是今年夏天的音乐会已经结束了。最近,她常常觉得自己迫切需要找点儿别的乐子。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本来早课和科室值班之间的间隙已经够短的了,现在这条可恶的拉链!……她又拉了一下,猛然间拉链齿咬合,拉链拉上了。长出一口气,她朝门口冲去,突然又顿了一下,抹了把脸。天哪,实在是太热了,对付这条拉链弄得她浑身是汗。
这就是医院的早晨,今天的早晨和以往的每一个早晨一样,似曾相识。在门诊、婴儿房、检验室、手术室;在神经科、心理科、小儿科、皮肤科;在整形外科、眼科、妇科、泌尿科;在免费病房以及高级病房;在住院部、收费处、采购科、清洁部;在候诊区、走廊、大厅、电梯间——从三郡医院的五层大楼到地下室、地下室的下一层,到处都是人文和医学汇合的激流,它们时刻在翻涌奔腾。
此刻,6月15日,11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