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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刚和罗伯特通完电话就上了汽车,因为不到十五分钟,他便被引进了屋来。

他穿着制服,还是我刚过正午时通过望远镜看到的那身打扮。我从窗前的座位上立起身,跟他握手说:“很遗憾,我丈夫还没回来,塞尔上校。他一定又到断崖那边去了。在这之前,他去了一趟克里斯。我一整天都没见上他的人影。”

“是啊,我听说他去了克里斯,可是我在那儿却和他失之交臂,”港务部长说,“我还在船上的时候,他可能经断崖步行走了回来。另外,我也找不到克劳利先生。”

“恐怕那艘轮船把每个人的生活都搅乱了,”我说,“我到断崖上去,连午饭也没吃。克劳利先生早些时候也在那儿。打算怎么处置那艘船?依你之见,拖船能把它弄走吗?”

塞尔上校用双手在空中画了个大圆圈说:“船的底部撞了这么大个洞,汉堡是回不成了。别管轮船的事,由船主和苏埃德船舶保险公司的办事员商量解决好了。德温特夫人,我并非奔着轮船的事来的。当然,轮船失事也是我造访的间接原因。言归正传,我有消息要告诉德温特先生,只是不知如何对他开口。”他用淡蓝色的眼睛直端端盯着我。

“什么样的消息,塞尔上校?”

他从衣袋里取出一块白色的大手帕,擤了擤鼻子说:“唉,德温特夫人,在你面前我也是很难说出口的。我实在不愿给你以及你的丈夫带来烦恼或痛苦。德温特先生在克里斯有口皆碑,这家人积德行善,做了许多好事。触动过去的伤疤,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你都太残酷。但事已至此,就不得不为之了。”

他停顿了一下,把手帕放回了衣袋。屋里虽然只有我们两人,但他压低声音又说道:“我们派潜水员下水检查轮船的底部,他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情况。他找到轮船底部的漏洞后,便绕到另一侧看还有没有别的损失,谁料却瞧见了一只小帆船完好无损地斜躺在海底。他是当地人,立刻认出那小船属于已故的德温特夫人。”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谢天谢地,因为幸亏迈克西姆不在跟前。真是祸不单行,昨晚我化装引起的风波刚过,又来了这么一个新的打击,实在既可笑又可怕。

“我很遗憾,”我慢慢吞吞地说,“这种事谁能料得到?有必要对德温特先生讲吗?就不能让那小船留在原处,不要张扬吗?它又碍不着谁的事,是不是?”

“按一般情况,是可以让它永沉海底的,德温特夫人。世界上最不愿张扬这件事的就是我。我刚才说过,只要不伤着德温特先生的感情,我情愿奉献出一切。可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德温特夫人。我手下的人检查小船时,又发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情况。船舱的门紧紧关着,并未被海水贯穿,舷窗也闭得严严实实。他从海底捡起一块石头砸碎了一扇舷窗,往船舱里一瞧,只见里边灌满了水。海水一定是打船底的哪个洞涌进去的。因为别处似乎没有损坏的地方。接着,他看见了一幅极为可怕的景象,德温特夫人。”

塞尔上校收住话头,侧过脸去朝旁边望了望,仿佛怕仆人听到似的,然后才悄声悄语地说:“船舱的地板上躺着一具尸体,当然已腐烂掉,只剩下了骨骸。但那终究是尸体,潜水员辨出了头颅和四肢。他浮上水面后,便直接报告了我。这下你该明白为什么我必须要见你丈夫了,德温特夫人。”

我目不转睛看着他,先是困惑,继而震惊,最后感到恶心。

“她是一个人出海的吗?”我低声说,“和她在一起的肯定另有他人,难道就无人知晓吗?”

“看起来是这么回事。”港务部长说。

“是谁跟她在一起呢?要是有人失踪,难道亲属会不知道吗?当时这事传得满城风雨,报纸连篇累牍进行了报道呀。为什么有一具尸体留在船舱里,而事隔数月后,德温特夫人的尸体却在很远的地方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