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从南安普顿飞往福因斯(第2/8页)
“噢,玛格丽特!”伊丽莎白离落泪不远了,她哽咽着说,“跟他们聊天去吧,我控制控制情绪。”
玛格丽特紧握了一下姐姐的手,转身回到座位。
母亲正在翻《时尚》杂志,偶尔给父亲念上几段,完全不理会他的不感兴趣。“‘时下流行穿蕾丝’,”她念道,然后又加了一句,“我没发现啊,你觉得呢?”没有回答,但她没有一丝一毫气馁的样子,“‘白是首选的靓丽色彩。’好吧,我不喜欢白色。白色衬得我脸黄。”
父亲脸上一副自以为是的表情,真让人受不了。玛格丽特知道,他正为自己成功彰显父母权威粉碎她的叛逆计划而扬扬自得。但他还不知道,他的大女儿已经放好一颗定时炸弹了。
伊丽莎白能撑得过这一劫吗?告诉玛格丽特是一回事,跟父亲摊牌则是另外一回事。伊丽莎白的胆量可能会在最后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玛格丽特自己也打算过与父亲当面对质,可最后还是做了缩头乌龟。
就算伊丽莎白能挺住,跟父亲把话说完,逃跑能否成功依然不是定数。她是二十一岁了,是有自己的钱了,可父亲固执得要命,为了万事遂他意可以毫不手软。如若想起什么可以阻止伊丽莎白的手段他铁定会做的,这点玛格丽特可以确定。从原则上讲,他或许不介意她加入法西斯阵营,但他一旦知道她胆敢拒绝执行他为这个家所制订的计划,肯定会大发雷霆。
玛格丽特像这样跟父亲吵已经很多次了。上次她未经他批准就去学车,让他勃然大怒;还有一回,她去听饱受争议的节育先锋玛莉·斯托普斯的演讲让他发现了,他火冒三丈。她那几回占上风完全是因为那些事都是背着他做的。她可从未在正面交锋中打过胜仗。十六岁时,她想和凯瑟琳表姐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去野营,全程还有牧师和牧师爱人照看,可他就是不同意,反对的理由是男孩女孩通行了。他们针对要不要上学这件事上争执得最为激烈。她低声下气地恳求过、撕心裂肺地哭喊过,他却一直铁石心肠毫不动摇。“女孩子家上哪门子学,”他那时说,“长大都嫁给别人了。”
但他总不能一直这么欺负自己的孩子,永远这么颐指气使下去吧?
玛格丽特坐不住了。她站起来沿着过道走着,看看有什么事好做。其他“飞剪号”乘客和她想法无二,都是一半兴奋一半消沉。他们在滑铁卢火车站上车,等车时相谈甚欢。他们在滑铁卢检查过包裹:母亲的汽船专用大箱子弄得满城风雨,超重了好几倍,可泛美航空工作人员的话到母亲这里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最后箱子还是过关了。一位身穿制服的小伙子接过他们的票,把他们领到了特别包厢。不一会儿,伦敦城被抛在了身后,乘客们也安静了下来,仿佛在跟也许再也见不到的祖国默默告别。
乘客中一位闻名全球的美国影星引起了一阵低声骚动。她叫白璐璐。珀西现在正坐在她旁边和她聊天,仿佛打小就认识她一样。玛格丽特也想和她说话,可惜她厚不起那个脸皮,还是珀西胆子大。
白璐璐真人比荧幕上看着老些。虽然她演的都是初入世事的少女和新婚少妇,玛格丽特还是觉得她快四十了。不过不管怎样,她人很漂亮。玛格丽特看着娇小活泼的她,不禁联想起小麻雀或是小鹪鹩之类的小鸟。
玛格丽特朝她微笑。白璐璐说:“你弟弟一直在给我解闷呢。”
“但愿他还算有礼貌。”玛格丽特回道。
“啊,当然了。他一直在跟我讲你们的外婆,露秋·费宾。”璐璐的声音变得哀痛,好像说的是什么悲情女主角似的,“她生前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玛格丽特顿觉尴尬。珀西就这么跟陌生人扯谎,真够捣蛋的。他到底跟这个可怜的女人说了什么?不安的她勉强撑出笑脸——一门从母亲那里学到的技巧——然后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