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第2/4页)
“不,你是德·莱佩。”法兰西斯翻译着梅勒妮的手势。
“我没那么老。”他现在说话了,笑着,“怀廷警官说他生于十八世纪。你感觉怎么样?”
不用翻译她就懂了。梅勒妮揉搓着自己的衣服,假装皱着眉头,然后比画着。法兰西斯翻译道:“我的裙子和衣服都报废了。你不能早点儿把我们救出来吗?”
“这是‘本周上榜电影’,人们期待着扣人心弦的结局。”
他想到汉迪便不知所措。有好多问题要问她,却不知从何谈起。
他走近她。半天两人都没动。
波特想起美国手势语的另一个句子——傍晚法兰西斯教他的——“你很勇敢。”他比画着。
梅勒妮高兴地看着。法兰西斯看着她比画,但是之后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梅勒妮重复着她的话。法兰西斯对波特说:“我不懂她的意思。她说:‘如果不是你和我在一起,我无法做到这些。’”
但是他懂了。
他听到一声引擎的轧轧声,转身去看收割机。当他观察着那台笨重的机器时,一时间还以为它是在驱赶它前面的一大群飞虫,然后他意识到,他看到的是脱粒机扬起的麦壳和灰尘。
“他们会整夜工作。”法兰西斯翻译道。
波特看着梅勒妮。
她继续说:“湿度很关键。当条件合适时,他们会连轴转。他们必须这样。”
“你怎么知道的?”
“她说她是个农场女孩儿。”
她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他设法使自己相信梅勒妮正盯着自己,因此他可以把这种感觉归因于多愁善感或怀旧之情,仅此而已。但是他不能。那种表情,如同情感的源头,如同年轻姑娘自己,都是全新的。
波特想起法兰西斯教他的最后一个语句,他犹豫着,然后冲动地比画着这个词语。他这么做的时候,在他看来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手形的变化,好像只有他的手能够表达他的意思。
“我希望再见到你,”波特用手语说,“或许明天?”
她顿了一下,这一刻似乎永无尽头,然后点头同意,笑了。
她突然向他伸出双手,握着他的胳膊,他用缠着绷带的手拥着她的肩。他们这样暧昧地拥抱着站在一起,然后他用手指抚摸她的后脑勺,她低下头,他的唇几乎吻到了她浓密的金色的发辫。但是突然他嗅到了她头皮的香味、她的汗味儿、隐隐的香水气味和血腥味——配偶之间交合的气味。而他不能吻她。
她多么年轻啊!当他想到这一点,他想拥抱她的愿望即刻消失,他的老年人的白日梦——难以表达,几乎没有形成——就像他看到的脱粒机扬起的谷壳一样随风飘逝。
他知道他该走了。
知道他永远不会再见到她。棒槌 学堂·出 品
突然他退后一步,她看着他,十分困惑。
“我必须去同美国律师谈谈。”他突然说。
梅勒妮点点头,伸出手。他误解为她要打手势。他俯视着她,等着。然后她把手伸得更长些,热情地抓住他的手指。两个人为这一误解大笑起来。突然她把他拉向自己,吻了一下他的脸。
他走向门,停下来,转身问:“‘预先警告’,这是你告诉我的意思,对吧?”
梅勒妮点点头,眼睛又一次空洞起来。空洞而孤独。法兰西斯翻译着她的回答:“我要你知道他多么危险。我要你小心点儿。”
然后她笑了,又做了些手势。波特听到翻译的话,笑了。“你欠我一条新裙子和一件上衣,我希望得到赔偿。你最好别忘了。我是个有看法的聋人。你很小气。”
波特回到货车房,向托比·盖勒和亨利·勒波表达谢意,他们即将坐飞机回到他们各自的家。巡逻车载着他们飞驰而去。他再一次握着迪安·斯蒂尔威尔的手,觉得有一种可笑的要送给他某种礼物的冲动,一条缎带,一枚勋章,或者联邦特工的解码器戒指。治安长把他蓬乱的头发拂向一边,命令他的人——联邦和州的——小心点儿走,提醒他们毕竟这是在犯罪现场,许多证据依然需要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