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追逐已逝的回忆(第7/8页)
“德·萨尔沃没有分辨是非对错的能力。说到‘分辨能力’,应该是种比‘辨识能力’更具体的东西。这就好比通则——社会上总存在一套能为人们普遍接受的价值观。因此,‘分辨能力’是一种深入人本质的东西。只有借助这种能力,一个人才能抑制住会对他人造成重大伤害的行为。除此之外的所有能力,都是迟缓、无效的抽象概念。要想具备‘分辨能力’,就得先学会感受,否则这种能力也会变得毫无价值和意义。”
父亲无比自信地陈述这些理念,并越来越敏捷和精准地找到完全恰当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因此,他在此期间写下的这些东西,无疑成了他职业生涯中最优秀的一批记录。诚然,当他与其他医生争论,以一种近乎对抗的方式表达异议时,除了自信,他也依旧固执。母亲过去常常担心,与那么多同事敌对会对他不利。
“然而,”她说,“这只是他个性的一部分。不用我说,与人为难的事,他母亲也做得出来。尽管说起他母亲的这种做法时他表示并不喜欢,但他其实比他以为的更像她。”
他偶尔会推翻某件他曾强烈支持的事,努力修正自己下过的定论。但对德·萨尔沃的法律裁决这个问题上,他的看法却从未改变过。[12]德·萨尔沃死在监狱里那会儿,父亲说:“他虽然很可能就是犯下那13桩勒杀案的凶手,但法庭即便要定他有罪,也应该以正在讨论的问题定罪——通过那些罪行为死者复仇。然而,他们却选择了如此迂回的复仇方式……
“总之,这个男人就不该被送审。”
收到德·萨尔沃那封信时,父亲61岁。之后,他为心理卫生院和国家司法机关工作到70岁,但他在精神病学领域的实践工作却持续到80多岁,并坚持记录。无论他的记录演变到多么混乱的局面,直到被送入疗养院之前,他都从未放弃过记录。
12年过去了。如今已是2008年,父亲也已102岁。纯粹从寿命来看,他已经快赶上我的母亲,但种种“迹象”已经清楚地显示出他的虚弱。我知道,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1] 父亲出院回家后,每周都会有一名访视护士来看他。每个月,放血师也会来两次,通过静脉切开的方式取走他的血样。显然,这一切都是父亲那位医生的办公室安排的。用朱莉娅的话来说,在这点上,她和西尔维娅的确从那名医生身上得到一些迟来的指导,帮助父亲从溃疡中恢复过来。
[2] 父亲这封批评迈耶医生临床教学的信是1941年8月写给约翰·怀特霍恩医生的。后者于1941年接替迈耶医生,成为菲普斯诊所的所长。
[3] 父亲在此推荐的这个人是爱德华·希奇曼医生。他从1922年起,负责管理弗洛伊德那间免费(或仅收取低廉就诊费)的精神分析诊所。1938年,他为了躲避纳粹迫害,先逃到伦敦,后于1940年前往波士顿。
[4] 起初,人们以为只有11名受害者,但据德·萨尔沃(犯罪嫌疑人)后来的招认,还有2名受害者。新闻记者格罗尔德·弗朗克在其《波士顿杀人王》(The Boston Strangler)(纽约:新美国文库,1966年)一书中,列出了13名受害妇女的姓名和年龄。其中5名年龄为19—23岁,另外8名都是55岁或年纪更大。
[5] 媒体关于受害人尸体的描述,可参见洛蕾塔·麦克劳克林发表于1992年6月7日《波士顿环球报》的回忆文章。
[6] 父亲在1965年4月6日写给马萨诸塞州精神卫生专员的信中称:“依照最高法院尊敬的阿瑟·E. 惠特莫尔法官吩咐”,已完成对艾伯特·H. 德·萨尔沃精神状况的检查,随后即可提供面谈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