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母亲的指引(第2/7页)
“‘朱莉娅,’她说,‘我很理解抑郁。所以,我不能让你认为这是你的错误或责任。’对此,她的态度非常坚定……”
我母亲去世前两年,朱莉娅的母亲就去世了。对她来说,那又是一次痛苦的经历。母亲又一次把自己的事放到一边。
“她向我伸出双手,让我坐得近一些。‘朱莉娅,’她说,‘我知道你很孤独,之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会非常想念母亲。但我一直在这,随时都能听你诉说。现在,就把我当成你的母亲吧,我会帮你渡过这次难关的。’”
听到朱莉娅提起这些往事,我心里充满了感激。我想,毫不夸张地说,她或许是迄今为止,我母亲最亲密的朋友,也肯定是她最信任的闺蜜。她们之间的忠诚感坚不可摧。
朱莉娅的母亲去世时,我母亲已经100岁了。那年和第二年年初,母亲还是会每天下床到客厅用午餐,有时候也会去那喝茶。通常,她会在餐桌上吃晚饭,然后去我父亲的卧室(有时,她也会隔天晚上去一次),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最后俯身给他一个吻。跟西尔维娅和朱莉娅交谈时,她大多数时候头脑都很清醒。我要是在她脾气暴躁时来访,她就会像往常一样,有些专横而独断地待我。
有一天晚上,她研究了半天我的细条纹衬衫和深蓝色领带后,伸手摸摸布料,说:“我喜欢这件衬衫……希望你再买几件类似的回来。”
另一天晚上,她问我:“你剪头发了吗?”但是,我正在赶截稿日期,直到来见她的头一天,才把已经一个多月没理过的头发剪了。
“别再把头发留得太长,”她对我说,“你留短发看起来更年轻,就保持这个发型吧!”
朱莉娅当时也跟我们在一起,她忍不住笑着说:“考泽尔太太,你真是一直都在给我惊喜呀!”后来,朱莉娅在客厅里说,“你母亲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我要是穿了新衣服,她不仅会对此表达喜爱之情,甚至还会问我在哪儿买的,或者花了多少钱!”
那一年,在我的催促下,母亲跟我长谈了很多次,生动而细致地讲述了她的童年、大学时代和与父亲几十年间那些欧洲之旅中的所见所闻。她告诉我,他们刚刚开始横渡大西洋的旅程时,根本没有飞机坐,只能把两人的衣服都打包放进轮船衣箱(这种箱子像衣柜般,装有一格格的抽屉),乘老式汽船出行。她的一个壁橱里至今仍放着一个那样的箱子,上面的标签还有他们所乘船只的名字。
随后的几年中,航空旅行渐渐变成前往欧洲的常规出行方式后,他们还是更愿意选择当时最著名的那几艘客轮出行:“自由”号、“法兰西岛”号、“玛丽王后”号,或一艘名叫“米开朗基罗”号的漂亮意大利客轮。母亲告诉我,到20世纪五六十年代,父亲的医生职业让他们负担得起比过去更昂贵优雅的酒店后,他们也住过罗马的西班牙阶梯酒店、哈斯勒酒店或巴黎的雅典娜广场酒店。
一天晚上,她跟我讲起一个梦。梦中,她坐在雅典娜广场酒店门厅的一张桌子前。
“那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我正在等你父亲。”
她在梦中不停地考虑各种问题,比如他们应该选哪个房间入住,她把自己的护照放哪儿了,以及父亲被什么事耽搁了。她说,她坐在门厅,整整等了三天。
第三天晚上,父亲到了,她终于可以起身前往他们的房间。父亲已经为晚餐换上“一身正装”,母亲说,“他还请我帮他调整领带。”接着,两人便下了楼。酒店外,一名法国医生及其妻子正在“一辆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小车”里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