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把瘾就死(第4/51页)

路上她只和我说了一句话。一个穿军裤的老头在街对面远远用手指点她。

她对我说:“我们政委。”

然后把衬衣下摆在腹前松松地挽了个结,这样看上去不那么色情。

我们到了街拐角处的那个大饭庄,进去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没发现潘佑军和他的女伴。

“怎么回事?地方说错了?”她站在一厅大吃大喝的人们中间问。

“不会吧?是说的这儿没错。这附近还有别的饭庄吗?”

“那就算了。”她掉头往外走。

“别别,都来了,我请你吧。”

正好靠窗的一桌人吃完,呼拉拉起身离席。我们便在杯盘狼藉的桌旁坐下。

我们坐下又伸着脖子在大厅找了一遍潘佑军,杜梅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地像个玩具竹节蛇,确实没有潘佑军,我们才规规矩矩坐好。

“你好像不太爱说话?”杜梅说。

我正在专心致志看菜谱,对前来收拾桌子的服务员点了几样菜,把菜谱递给杜梅:“你再看看。”

杜梅不接菜谱:“我随便,吃什么都行。”

我把菜谱还给服务员,说:“就这样儿吧,不够再添。”转脸对杜梅说,“其实我挺爱说话的,只不过在生人面前话少——性格内向。”

她“噢”了一声,看了眼窗外的街景。一辆越野吉普车在马路上猛地刹住,稍顷,一个长发男子从车顶杠下飞出,一骨碌面对面坐在车前马路上,两手抱着右膝神态痛苦地向一侧倒下。

我刚喝了一大口冰镇啤酒,哇的一下从口鼻中喷出来,一脸酒沫儿,放下酒杯连连咳嗽着忙用餐巾纸擦揩鼻子。

“呛着了。”我用餐巾纸用力擤着鼻涕说。

“慢点喝。”她关照了我一句,全神贯注地看窗外。

半个餐厅的人都伸着脖子瞪眼往外看,有好事者饭也不吃了,撂下碗筷跑出去。

一个端着鱼盘上菜的女服务员也歪着脖子看傻了,手里的鱼盘倾斜,汤汁一滴滴落在胁下正埋头吃喝的顾客头发上。

那个神气十足长了一头好皮毛的汉子蓦地警觉。

“像你这样的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肯定送我们医院去了。”

车祸现场已围起一圈人,警察也从路口的岗亭上下来;几个小伙子抬着受伤者沿街飞奔;肇事司机愁眉苦脸地一边掏驾驶执照一边向警察解释。

满餐厅的人都在互相捅着胳膊肘问:“死没死?”

杜梅收回视线,瞅着我:“嘿,你刚才说什么?”

这一问倒也把我问愣了:“没说什么。”

“以后你跟人有事可以找我。”她蛮有把握地对我说。

“什么事?”

“嗯……”她用手比划半天,也没比划出个形状,“没事就算了。”

“我能有什么事?”我说,“我能跟谁有事?”

“你这么大岁数还没女朋友?”她似乎有些为我惋惜。

“我哪么大岁数了?”我颇为不快,“我还觉得我含苞欲放呢。”

“噢。”她凝神想了一下,忽然来了兴致,“我们宿舍有个女孩不错,今天不巧你来她不在。我觉得她跟你挺合适的。哪天我介绍你跟她认识认识呀?”

她说着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立刻站起来:“接班的时间到了,我得走了,谢谢你请我吃饭啊。”

她转身匆匆走了。

我结了账,出门时又见她一头汗匆匆走回来。

“落什么东西了?”我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