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喝彩(第42/45页)

这时门铃响。

“你还请谁了?”肖科平问。

钱康不答话,奔去把门开了,领进韩丽婷。

“我还以为进了地主家呢……”韩丽婷看见肖科平、李缅宁在座,立刻不说话了。

“人到齐了,咱们可以开始了,”钱康搓着手,安顿韩丽婷坐下,问大家,“谁还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

大家胡乱猜了一顿,结论一致:平常的日子,既没有可庆贺的也没有可悼念的。在伟人层出不穷的二十世纪,有这么一个清闲的日子还很难得呢。

“猜不出来吧?告诉你们,今儿是我生日。”钱康笑说。

“这你可不能怨我们记不住。”肖科平说,“日历上没有。”

“早说呀。”韩丽婷埋怨,“顺道就给你装俩点心匣子拎过来。”

“你属什么的?”李缅宁问。

“呆会儿你数蜡烛就能算出来了。”钱康说,“就怕你们送礼,所以自个儿也是昨晚才想起来。”

“琢磨了一夜,终于想出个名堂,又是死无对证。”肖科平说。

钱康离席去门后搬出个早已订好的双层大蛋糕,大家帮着把一匣蜡烛往上插。

“你岁数也够大的。”李缅宁说,“这蜡烛都插上就看不见蛋糕了。”

“不能都点。”肖科平说,“弄不好会闹火灾。”

“你们说得我多伤心。”钱康取出一瓶酒,四只杯子,一一往里斟。

“你可真俗。”肖科平说,“净弄这俗套儿。”

“我是俗,我承认。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更有趣儿的,只好俗了。”

“可以吃了吗?”李缅宁拿刀比划。

“我先说两句。”钱康放下酒瓶。

“不要超过两分钟。”肖科平说,“过时我就起哄。”

“都端起来。”钱康端着酒杯嚷,“认识三位我真是高兴,这是我今年除了挣了几十万块钱之外最大的收获。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何况一下得仨……”

“不要啰嗦。”肖科平说。

“不想干吗,什么也不为,将来往后你们能拿我当朋友,有了难事第一个想起来托我办,我就知足了。首先……忘词了忘词了。”

钱康低头想了一会儿,扶扶眼镜说:“首先,这杯酒为我母亲干了。四十年前的今天,是我的降生日,也是我母亲的蒙难日。为了我这个混蛋的诞生,她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和磨难。为了我,她从第一天起就备受艰辛,而且我没有预付任何报酬……”

钱康一下哽咽了,以手挡眼。稍顷,重新抬头,笑着:

“干了,她已经不在了。”

另三人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把杯中酒喝干。放下杯子,脸都变得喷红,目光灼灼。

“下面该你们祝我了。”

肖科平拎过酒瓶为钱康斟酒:“我来祝你,祝你发财。”

钱康以手捂住杯口:“这杯我不喝。”

“那好,改个说法,祝你快乐。”

“虽然这个祝福很渺茫,但作为个愿望——我喝!”

“我祝你长寿。”李缅宁说。

“可我不想活得太长。”

“我只会说这个。”

“干!”钱康碰了一下李缅宁的杯子,一饮而尽。

“我从没过过生日,所以也不会祝酒。”韩丽婷说,“免了吧。”

“气氛有点沉重,这不好,咱们还是说点高兴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