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6/8页)
皮奥特尔立马换了位置,但凯特说道:“你到底是怎么了,父亲?你买那个手机有一年半了,可以前你连正眼都没看过它。”
“是时候该融入现代社会了。”他对她说,然后再次把手机举到眼前,好像那是个柯达相机似的。凯特推开椅子站起身来,试图不让父亲拍到她,按键声再次响起,接着她父亲放下手机,查看拍好的照片。
“我来帮着一起洗碗吧。”皮奥特尔对凯特说。他也站了起来。
“没事的。邦妮会帮我的。”
“哦,今晚就你和皮奥德尔一起洗吧,”巴蒂斯塔博士说,“邦妮还有作业要做呢,我敢肯定。”
“不,我没有作业。”邦妮说。
邦妮几乎从来都没有作业。真是让人大惑不解。
“好吧,但我们得聊一聊你的数学辅导老师。”巴蒂斯塔博士说。
“她怎么了?”
“西班牙语辅导老师。”凯特提醒道。
“我们得聊一聊你的西班牙语辅导老师,过来。”他说着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关于他有什么好聊的。”邦妮对父亲说,但她也站起来,跟着父亲出了餐厅。
皮奥特尔已经在收拾盘子了。凯特说:“说真的,皮奥特尔,我自己对付得过来。还是谢谢你。”
“你说这话只是因为我是外国人,”他对她说,“但我知道美国男人是洗碗的。”
“在我们家不是。实际上,我们谁都不洗碗。我们只是把碗扔进洗碗机里,等堆满了就让洗碗机一次性洗掉。下次吃饭时再拿出一些碗来,吃完再放进去,等满了再让洗碗机洗。”
他想了想。“这就是说有的碗是洗了两次的,”他说,“即使它们用都没用过。”
“洗过两次或六次,你猜到了。”
“而且有时候你们用的可能是吃过的碗,凑巧的话。”
“除非我们当中有谁把盘子舔得非常、非常干净,”她说,然后笑起来,“这是一个体系,父亲发明的体系。”
“啊,是啊,”他说,“体系。”
他打开水槽里的水龙头,开始洗起盘子来。她父亲的体系里没提到先擦洗,他只是规定,有任何没洗干净的碗的话,就放进洗碗机里再洗一次。其实即使不洗第二回,他们至少也知道所有碗都是消过毒的。但她觉察到皮奥特尔对他们的做法不以为然,于是她也没试图阻止他。
尽管他哗啦啦地放着热水,而这样做是极不环保的,她父亲见了定会抓狂。
“你们没有女佣?”过了一会儿皮奥特尔问道。
“现在没了,”凯特说,她把肉糜重新放回冰箱里,“这就是为什么父亲发明了各种体系。”
“你们的母亲过世了。”
“死了,”凯特说,“是啊。”
“对你的遭遇我深表遗憾。”他说。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好像是事先背下来的。
“哦,没什么,”凯特说,“我跟她没那么熟啦。”
“你为什么跟她不熟?”
“她在生完我之后就得了抑郁症。”凯特现在来到了餐厅,正在擦着桌子。回到厨房后她继续说:“找了个人照看我,然后自己就一蹶不振了。”她说着笑起来。
皮奥特尔没有笑。她记得他说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猜你跟你母亲也不熟。”她说。
“是的,”他说着,同时把盘子一个个插进洗碗机里,它们看上去已经干净得能直接拿起来吃了,“我是被捡来的。”
“弃婴?”
“是的,在门廊上捡到的。放在一个黄桃罐子里。纸条只留了三个字:两天大。”
当他和她父亲聊天时,他听起来还算聪明,甚至是蛮有思想的。然而一碰到离科学远一点的话题,他就又会暴露出语言障碍。比如说,她找不出他使用或是不使用冠词的形容词的任何规律,冠词和形容词的使用有那么难掌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