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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桥上,她用袖珍六分仪测量太阳的高度,然后回忆起来。“当我九岁时,我的伯父洛伦佐给我买了一个十二英尺的单桅帆船,”她说,“在以后的三年中,特拉弗廷没有一个渔夫驾帆船能赛得过我。”船长邀请她赏光参加他举办的鸡尾酒会。在午餐时,侍者让一个十二岁不会说英语的意大利男孩坐在她旁边。他们只能互相微笑,做手势交流。下午,她打牌,直到该是下甲板的时间,她便准备参加船长的鸡尾酒会了。她前往她的房舱,从她的手提箱里拿出一只业已生锈的卷发钳,这卷发钳已经为她服务了三十五年还要多了。她将卷发钳插上浴室的电源。房舱里所有的灯都灭了,她赶紧把插头拔出来。

过了一会儿,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人们在用意大利语和英语互相莫名其妙地叫喊着。她将她的卷发钳藏在手提箱底,喝了一杯波尔多红葡萄酒。她是一个正直的女人,但是,在这时她太害怕了,不敢向船长去明说,是她将一根保险丝烧断了。

她似乎还做了更糟糕的事。她打开房舱通向走廊的门,发现走廊一片漆黑。一个服务生提着一盏灯,从门前匆匆走过去。她又关上门,从舷窗望出去。这船渐渐地、渐渐地减速了。冲向船首的滔天的白色浪头也减弱了。

从走廊和甲板传来更多的叫喊声和慌乱的脚步声。霍诺拉凄然地坐在床铺边沿,由于她的笨拙、她的愚蠢,这艘巨大的轮船中止了航海的行程。下一步他们将做什么呢?乘上救生艇,驶向被人遗弃的小岛,大伙儿按定量分发饼干和淡水。这都是她的错。小孩要受苦了。她要将她的那一份淡水和饼干分给他们,但她并不认为她有坦白的勇气。他们有可能将她关进禁闭室,或者干脆将她扔到大海里去。

大海是平静的。轮船随着海浪漂流着,开始有一点儿摇晃。男人们、女人们、孩子们的嗓音在走廊和水面上回响着。“是发电机,”她听见有人说,“两个发电机都烧坏了。”她开始哭泣。

她擦干了眼泪,站在舷窗旁边,看着日落。她能听见从舞厅传来的乐队演奏的音乐声,她在心中琢磨,人们是不是正在黑暗之中跳舞。在她下面,在船员的舱位,有人伸出来一根钓线。他们一定是在钓鳕鱼。她真希望她也能有一根钓线,但是她不敢问人要,因为这有可能让人发现是她造成轮船停驶的。

在天黑下来的前几分钟,所有的灯火都亮了,甲板上有人欢呼起来,船又开始航行了。当轮船又开始驶往欧洲的航程时,霍诺拉望着白色的海浪在船艏凝聚,然后升腾起来。她不敢去餐厅,就着咸饼干和波尔多红葡萄酒凑合吃了一顿晚餐。后来,她在甲板上转悠了一圈,穿细条纹西服的年轻人询问她,他是否能够和她一起散步。她乐于有这样一个伴侣搀扶她的手臂。他说,他在旅行,想摆脱世俗的尘嚣,她猜想他是一个成功的年轻商人,非常自然地想在娶一个老婆和有孩子之前游览一番世界。一刹那间,她真想自己能有一个女儿嫁给他。然后,她可以给他在圣博托尔夫斯找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他们可以住在村子东端的新房子里。星期天,他们可以带着孩子们来探望她。当她累了,她走路迈步子就非常艰难了。他帮着她来到她的舱位,道了晚安。他的举止太得体了。

第二天,她在餐厅里寻找他。她纳闷,他是不是住在另一等级的舱位,或者他属于那种不来吃午餐、只在酒吧吃三明治的节食者。那天傍晚,当她在等待晚餐铃声时,他来到甲板上,来到她的身边。

“我没有在餐厅看见你。”霍诺拉说。

“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我的房舱里。”他说。

“但是,你不应该这样不与人交往,”她说,“你应该交朋友,特别像你这样英俊的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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