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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深夜,他前往王帐,好长时间都没有回来。我可以轻易猜出,面对要求他为帕夏们解析当天事件及未来发展的苏丹时,他打算说些什么,因而有一阵子我想,他被就地处死了,刽子手们马上就会过来找我。后来,我又幻想他已离开了王帐,没有通知我就径自前往在黑暗中闪现微光的城堡白塔,他摆脱了守卫,渡过了沼泽,穿越了森林,早已到达了那里。正当我并不怎么激动地想着我的新生活、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时,他回来了。直到多年以后,与当时在王帐中的人详细地谈了许久,我才知道那时霍加的确说了我猜想他会说的话。当时,他没有对我说任何事,匆忙得像个准备启程的人。他说,外头有浓雾。我明白了。
直到天明,我都和他谈着以前在祖国的事,告诉他怎么能找到我家,谈到在恩波里与佛罗伦萨人们怎么看我们的以及我父母和兄弟姐妹的个性。我提到人们之间一些细微的差别。我跟他谈了所有的这一切,包括我小弟背上的大痣。谈着谈着,我想起来这一切我早已跟他说过。对我来说,偶尔,当我取悦苏丹,或是像现在这样写这本书时,这些情节似乎只是我幻想出来的结果,而非事实,但那时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姐姐真的有一点口吃,我们的衣服上的确有很多纽扣,甚或我从朝着后花园开的窗子里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临近清晨时,我想自己已经被这些故事说服了,因为我已经相信即使过了很久,它们还是会从停留的地方继续发展下去。我知道霍加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愉快地相信着自己的故事。
我们不慌不忙、一语不发地换穿了衣服。我给了他戒指,以及多年来想方设法没让他发现的项链坠,里面有我曾祖母的照片,还有一绺已变白的我未婚妻的发丝。我想他很喜欢这个项链坠,他把它挂在了脖子上。然后,他出了帐篷,走了。我看着他慢慢地消失在了寂静的雾里。天色逐渐转白。我困极了,便躺在他的床上,静静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