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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翠克西的消息,劳拉转过头:“她现在怎么样了?”

“很好。”

“很好?她昨天还要自杀。”

丹尼尔坐到他的脚跟上。“嗯……跟昨天比起来,那……我想她今天的情况相当好了。”

劳拉垂眼看着桌子。“或许我们的情况也是。”她说。

她的脸红红的,丹尼尔才明白她前面不是尴尬,而是紧张。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在他们昨天晚上上床和今天早上太阳上升之间的某一个时刻,世界在他们身下变了。不是他们向对方说了什么,而是他们没说的:原谅和遗忘混在一起,像一个铜板的两面,然而它们不可能同时存在。选择一面就得牺牲另一面。

丹尼尔的手臂环绕着劳拉的腰,他感觉她在颤抖。“好冷。”她说。

“是冷死了。”

“你听说天气会转冷吗?”

丹尼尔面对她:“我想没有人预料得到。”

他张开手臂,劳拉依偎进他怀里,她闭上眼睛靠着他。“我想事情只是发生了。”她回答。壁炉里的木头爆出的火花升上烟囱。

医疗保险上写,不能出医院。如果越过门槛时跌倒,还可以向医院起诉。但不论如何,如果你选择踏出医院然后把自己往一辆车前面丢,没人会管你。

翠克西脑子里转着这样的念头。

今天早上她必须开始坐下来和精神科医生谈话,显然在接下来像永远那么长的五个星期里,她必须每个星期谈两次话,全因为她看到浴室里的一个铜戒指就去抓。如果这像她和性侵害顾问贾尼丝谈话,终将在开庭后结束,那就无所谓。但她必须接受精神科医生的心理治疗,否则她就得一直待在医院的精神科楼层,和一个会吃她自己头发的室友一起住。她还必须吃药,在父母的监视下,他们真的会检查她的嘴巴两侧还有舌头下面,确定她没有假装吞药。妈妈从今天早上到医院后,就一直很努力地在微笑,翠克西觉得她的脸都要裂开了,而爸爸一直问她需要什么。她很想回答,我要新的人生。

翠克西既希望大家都别来吵她,又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把她当成麻风病人一样。当愚蠢的精神科医师坐到她对面,问一些例如“你现在想自杀吗”之类的话时,她感觉自己好像正从剧院二楼的包厢在观看整出戏,是一出喜剧。她希望扮演自己的女孩会说些聪明话,比如,喔,是啊,谢谢,我现在很想自杀……但我会克制到观众都走光。然而,她看着那个真的是她的女演员像块幸运饼干一样折在一起,突然放声大哭。

翠克西最想要的,不可能得到——她想回到那种只会担心科学课考试会不会过、哪一所大学会要她那样的问题,而不是每个人都为她担心的这种女孩。

要回家了,她几乎一上车就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但其实她在听爸妈在前座的谈话。

“你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吗?”

“什么意思?”

“你知道,她大部分说话都变得没有高低起伏。”

“或许是因为吃药。”

“他们说这药要吃上几星期才会生效。”

“那我们在这段时间怎么保证她安全?”

如果不是如此肯定这是他们自找的麻烦的话,翠克西会为她爸妈感到难过。但毕竟,妈妈昨天没必要打开浴室的门。

她感觉她隐瞒的真相像颗饭后的薄荷糖。如果够小心的话,那味道就能持续很久。她没有告诉精神科医师或者爸妈真相。不管他们多么想从她口里挖出来,在她忍不住大声吐露出来之前,她就会把它们吞下去。

翠克西在他们的车接近离家最近的那个街角时,开始表演伸展肢体和打哈欠的戏码。妈妈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万圣节面具似的笑容:“你醒了!”

她爸爸从后视镜里瞟她:“你需要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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