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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西长安街时,电灯已经全亮了,我们在西安饭店找了一间清静的小屋,泡了一壶茶吃着,并且点了几样吃酒的菜。不久酒菜全齐了,沁珠斟了一杯酒放在我的面前道:
“隐姊,请满饮这一杯,我替你洗尘,同时也是庆贺你我今日依然能在灰城聚会!”
我们彼此干了几杯之后,大家都略有一些酒意,这使我们更大胆地说我们所要说的话。
这一夜我们的谈话很多,我曾问到她以后的打算,她说:“我没有打算,一切的事情都看我的兴致为转移,我高兴怎样就怎样,现在我不愿再为社会的罪恶所割宰了。”
“你的思想真进步了。”我说,“从前你对于一切的事情常常是瞻前顾后,现在你是打破了这一关,我祝你……”
唉,祝什么呢?我说到这里,自己也有些怀疑起来。沁珠见我这种吞吐的神情,她叹息了一声道:“隐姊,我知道你在祝我前途能重新得到人世的幸福,是不是?当然,我感谢你的好心!不过我的幸福究竟在哪里呢?直到现在我还不曾发现幸福的道路。”
“难道你还是一池死水吗?唉!沁珠,在前五个月你给我的信中,所说的那些话,仿佛你要永久缄情向荒丘,现在还没有变更吗?”
“那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我的确比以前快活多了。我近来很想再恢复学生时代的生活,你知道今年冬天我同一群孩子们滑冰跳舞,玩得兴致很高呢。可是他们都是一群孩子呵,和孩子在一起,有时是可以忘却一切的怅惘,恢复自己的天真,不过有时也更容易觉得自己是已经落伍的人了——至少在纯洁的生命历程上是无可骄傲的了。”
九点半钟敲过,我便别了沁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