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伯弟的不速之客(第3/3页)
“据我回想,是跟粥有关。‘谁吃过我碗里的粥?’”
“我明明记得跟床有关。”
“床?床?我不记得有什么床。至于粥呢,我非常确定……行了,说着说着又跑题了。我刚才说到,像本人这种声誉良好的未婚男子,从来没有一点违章扣分记录,对于床上冒出来的女子表现得不以为然,这能怪我吗?况且对方还穿着黛紫色睡衣裤……”
“你之前还说这一身说很配我的。”
“的确很配。”
“你说我穿很好看的。”
“你穿的确很好看。但你又在逃避问题根本了。重点在于……”
“究竟有多少‘重点’?我都数出十几个了。”
“重点只有一个,我这么半天就是想跟你说清楚。简而言之,要是叫人发现你在这儿,一定会议论纷纷。”
“不会发现的。”
“你以为?哼!那布林克利呢?”
“谁?”
“我的男仆。”
“前任?”
我忍不住啧啧两声。
“新任。明天上午九点他会端早茶进来。”
“那,你很高兴吧。”
“他会端到这间屋子来。他会一直走到床这里,把茶摆在床头柜上。”
“那是为什么?”
“好让我伸手端茶、饮茶呀。”
“哦,你是说他把茶放在床头柜上啊。我听你说把床摆在床头柜上。”
“我不可能那么说。”
“你就是说了,清清楚楚的。”
我苦口婆心地跟她讲道理。
“我的傻孩子,”我说,“我真得请你说话前动动脑子。布林克利又不是玩杂耍的,人家可是训练有素的‘绅士的绅士’,把床摆在床头柜上,在他看来那是有失体统。而且他干吗要把床摆在床头柜上?他做梦也不会这么想。他……”
她打断我的推理。
“等一会儿。你念叨了这么久布林克利,可半个布林克利也没有啊。”
“明明就有,一个。而且就这么一个布林克利,明天上午九点进屋来发现你躺在床上,也足够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丑闻。”
“我是说他不在家。”
“他当然在家。”
“那,他准是个聋子。除了打破后门的玻璃窗,我进屋还闹了好大动静,就算有六个绅士也该惊醒了。”
“你打破了后门的玻璃窗?”
“我是迫不得已,不然进不来嘛。我瞧着好像是一楼某间卧室的窗户。”
“呀,该死,那是布林克利的卧室。”
“那就好,屋里没人。”
“怎么可能?我让他休假一个傍晚,又不是一整夜。”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他准是跑出去灌黄汤,好几天都不会见人影的。爸爸以前就有这么个下人。那年四月四号当晚,此人头顶大礼帽,戴着灰色手套,身穿方格布西服,从纽约东67街我家出走,一去不返。一直到四月十号,家里才接到他从俄勒冈州波特兰市发来的电报,说自己睡过了头,正往回赶。你这个布林克利准是同样的情况。”
坦白说,听了这话,我大感欣慰。
“希望如此,”我说,“他要是真跑去借酒消愁,估计得几周呢。”
“所以你瞧,你就是小题大做。我常说……”
可惜,她常说什么,我是没福分知道了,因为她话没说完,突然尖叫一声。
原来是前门响起了敲门声。
[1] 柯勒律治《忽必烈汗》(Kubla Khan):好像有女人在衰落的月色里出没,/为她的魔鬼情郎而凄声号哭!(屠岸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