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8/9页)
回过神时月全食已经结束,月亮依然皎洁如洗,就像从没被黑暗浸染过。照进窗口的月光缓缓移过了小凉的脸,洁净而美好得像个刚出生的婴儿。
“陈默。”她开口了,很轻的两个音节,却凝固住了我的心跳,“……这些年,你都去哪了啊?”
她安静地垂下头,所有不能言说的忧伤和委屈都在那一刻注入了她的黑色睫毛和眼睑中,然后她哭了。那一刻我很想说对不起,很想告诉她我也没想过时间会过得这么快,我甚至都不清楚这些年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有哪怕一次试着去主动找寻她,问一问她过得好不好。
可最终,我什么都没说。
我不知道是何时养成了这个该死的习惯,也可能它就像我的名字一样,从我出生那刻起就烙在了我的血肉里。陈默,沉默。
【四】
《橙》第三期上市前,公司组织全体员工去广州三日游。消息来得很突然,就在旅游当天的上午,我还在办公室里忙着杂志内芯的出片,当我看到Shine在签工单时,很不放心地问:“南希人呢?这个他看过没?”
“这种小事我能搞定!”他有些不满。
“待会儿还是让南希看下吧,他比较细心。”我说。
“好啦知道了,一会儿拿给他。”他不耐烦地挥着手,提起一只粉嫩到女生都不好意思拉出来的行李箱,走前还不忘阴阳怪气地留下一句,“这次旅游我要跟姚总监她们一起啦,就不陪你们了!”
“好走不送。”郭爱卿一听开心死了。其实我也松了口气,幸好不要跟他一块,不然这三天我情愿去开福寺吃斋。
晚上我们抵达广州,在公司提前预订好的四星酒店入住。而我很不幸地跟Alen分在了同一间房,不过Alen显然觉得自己更加不幸,去浴室洗澡时三番五次叮嘱道:“浴室门不能锁,你待会儿可千万别随便进来啊。”睡觉前也是把被子紧紧捂在胸前警告我:“你晚上可别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我会叫的。”他妹的,我当时恨不能拉开落地窗直接一头蹿进珠江里,以示清白。
次日上午巴士将大家送到了广州长隆游乐园,下车后我都没来得及站稳,就被沈聪拽上了十轮过山车,一圈下来后我开始怀疑人生了。
“你怎么啦?”她居然还有脸问。
“有一点点不舒服。”我觉得自己还是坦白比较好。
“第一次坐都这样,走,咱们去玩个大摆锤调节一下吧。”她指着天空中一个不停在制造丧心病狂的尖叫声的巨大圆形钟摆机器说。
我当场给跪了。
整个上午,在她的强势邀请下,我把各种将人抛上天空当蛋炒饭一样翻来覆去的机器都坐了一遍。当我感觉自己的肺快要被活活甩出来时,她终于放过了我,拉着我去买了两杯抹茶冰激凌。
我们坐在树荫下的长凳上休息,见我闷闷不乐(胃酸都要吐出来的人能开心吗?)她又不怀好意地靠过来,“陈默,来跟我玩个游戏……啊不!是打个赌。”
“什么赌?”我一脸警惕。
“赌我不用嘴就能亲到你,赌注是一块钱。”
“怎么可能?我不信。”
“那好,你看着……”
她飞快地凑过来,出其不意地亲了下我的脸,然后拿出一枚早准备好的硬币递给我,“愿赌服输,一块钱给你。”
得逞后她又红着脸伸过手来,将沾在我脸上的绿色奶油擦干净,“喂,开个玩笑,你不介意吧。”
我当然不介意,相反,我还很感动。我想无论是谁,能被这样一个美丽开朗还永远纯真的女孩子喜欢,都应该感到幸运吧。可正因此,我才更加难过,因为我深知彼此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沈聪,你要听个故事吗?”我说。
“好啊。”她双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