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乾坤法象(第8/22页)
黄海博道:“我猜邵鸣发现了养子竟杀了堂堂朝廷命官,或是在暗中进行大逆不道之事,极为恼怒,这便是仆人所提邵鸣突然变得性急,时常烦躁不安,还厉声训斥过邵拾遗两次。第二次时,邵拾遗还当面顶撞了邵鸣,虽然后来跪下认错,但邵鸣心结难解,立即派管家高敏前往京师。”
曹湛道:“黄兄是说,管家高敏赶赴京师,不是为了分什么家产,而是要将邵拾遗所作所为告诉邵鸣女儿、女婿,或是召二人到江宁?”
黄海博道:“分家产只是邵拾遗的说法,高戈说的则是老爷要召大姑爷来江宁主事。”
曹湛仔细回忆,果是如此,不由得又多信了几分。他反复思虑,虽然难以想象表面风度翩翩的邵拾遗竟会如此狠毒,但黄海博的推测,确实最符合案发及现场情形。又踌躇道:“那么高敏被掳和兆贝勒被杀……”
黄海博道:“均是邵拾遗所为。”又叹道:“那高戈触觉当真敏锐,得知叔叔死讯后,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邵拾遗,对方正是害死高敏的真凶。”
曹湛道:“但邵拾遗也当真了得,立即佯装发怒,巧妙掩饰了过去。”
黄海博道:“其实邵拾遗那句话,反而证明他与高敏被劫有染。只不过我等不知内情,跟高戈一样,相信了他的说辞。”
邵拾遗原话是:“这邵府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是爹爹和高管家亲自挑选,厨子、园丁、奴婢,无一不是,都是你叔叔高管家的心腹,宜园亦是如此,我能派谁去做这件事?”
他强调邵府上下都听命于管家高敏,以此作为开脱的理由。高戈肯定知道这是事实,当然不会在怀疑。但其实邵拾遗还有一层郑公子的身份,手下亦多精通武艺之徒,可比邵府下人精干多了。
高敏既是受邵鸣之命去召邵氏女儿、女婿到江宁,必将不利于邵拾遗。虽则邵鸣念及多年父子之情,尚未向官府举报养子,但一旦其女婿知晓,局面便很难控制。邵拾遗遂派人暗中劫住了高敏,搜去书信,将高敏关押在乌龙潭附近的某处地方。
大概邵鸣写给女儿、女婿的信中有诸多不利于邵拾遗的言辞,他阅信后愈发生气,遂下定决心除掉养父,还特意选了清账日动手。
至于兆贝勒,自邵鸣遇害,他便与邵拾遗在一起,形影不离。这期间正好发生了高敏意外逃脱之事,或许手下人赶来向邵拾遗禀报时,兆贝勒听到了什么。邵拾遗即便当场掩饰过去,但兆贝勒还是不能完全释疑。他是蒙古贝勒,交往者非富即贵,万一他日露一点口风,可就是后患无穷,邵拾遗决定下手除掉他,再正常不过。
料想邵拾遗动了杀机后,便已有所准备。他有意将兆贝勒引到幽深僻静的邵鸣书房,到门槛时,忽然转身,袖出兵刃,一刀刺向兆贝勒,随即又掉转刀头,往自己左肩刺了一刀。
黄海博道:“邵拾遗说,刺客刺中兆贝勒后,又举刀朝他刺来,因他怀中抱着兆贝勒,所以对方只刺中了他肩头。”
根据邵拾遗描述,他当时站在门槛西边,若如他所言,刺客自门槛后突起,刺中兆贝勒后,再向他刺来,刺中的应该是右肩,如此才合情合理。
曹湛骤然醒悟,道:“因为邵拾遗是右撇子,习惯性地自刺了左肩,却没想到因此留下了破绽。”
黄海博道:“如果事先没有对邵拾遗起疑,这其实算不上破绽。我也是适才细细推敲,才发现了这一点。”又道:“邵拾遗自残只是为了摆脱杀人嫌疑,他再将凶器抛入假山水池中,不留丝毫痕迹。”
既然肯定是邵拾遗杀了兆贝勒,那么之前的邵鸣、高敏两案,也再无疑虑。曹湛长叹一声,道:“这其中诸多惊险曲折,可实在叫人想不到。”
黄海博道:“邵鸣命案,只有一处疑点,我暂时还想不通,那么为什么邵拾遗要陷害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