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乾坤法象(第6/22页)

黄海博指着血衣道:“这长袍看起来普通,颜色、样式均是最常见的,但面料不凡,是上好的锦缎,平常人可穿不起这个,袖口绣有一个小小的邵字。”

曹湛道:“不错,我记得当日邵拾遗入园时穿的是这件长袍,可怎么会是他呢?”

黄海博道:“我也是完全想不到,但这件血衣可是如山铁证。今日在当道抢劫之人,抢的不是我的钱袋,而是我手中包袱。我猜对方也是邵拾遗手下,一直在暗中监视我,见我空手进去月波水榭,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包袱,便怀疑是不利于其主人的证据,试图夺去。幸亏刘白山凑巧路过,不然证据被毁不说,怕是我和朱云都会被立即灭口。”

曹湛嚷道:“这实在太不可想象了。”

黄海博道:“起初我也是震惊异常,但过后细细思量,倒也觉得顺理成章。”

当日邵拾遗跟着黄芳泰来到客馆外,叫住其人搭讪。他是巨富之子,黄芳泰少不得要给几分面子,由此被诱入茅房杀害。但杀人经过被丁南强撞见,丁南强既与票号渊源深厚,想必也是反清复明分子,以为邵拾遗亦是同道,遂主动予以庇护。邵拾遗换上干净衣衫后,以照顾母亲为名,中途离去。血衣则被丁南强交给朱云处理。丁氏后来之所以承认杀人罪名,只是不得已为之,既不能供出邵拾遗自保,又必须保护票号继续沉于水底,以免引起官府注意。

黄海博又道:“只有一点尚且不明,那就是邵拾遗的杀人动机。他连刺黄芳泰数刀,表明与黄氏有深仇大怨。可邵氏生意一向以西北为主,黄芳泰则是台湾平定后由福建调来京口,若不是西园宴会,二人根本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

曹湛呆了一呆,道:“难不成邵拾遗就是郑公子?这怎么可能呢?”

黄海博狐疑问道:“曹兄说的郑公子,就是郑成功之子郑宽吗?”

曹湛忙道:“黄兄有所不知,今日我见到了丁南强及票号老马,他二人亲口承认,当日在西园杀死黄芳泰的人,就是郑公子。”大致说了因寻找灵修而被票号诱擒之事,只未提自己仍为桂家效力一节。

这次轮到黄海博目瞪口呆,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呢?明明是邵拾遗啊。”

曹湛已从巨大震撼中冷静下来,皱眉道:“莫非邵拾遗就是郑公子?”

黄海博“啊”了一声,失声道:“难道邵拾遗不是邵鸣亲子?他的名字叫拾遗,亦是邵鸣有意为之?”

果真如此的话,便解释了所有疑问。邵拾遗既是郑氏血脉,便有强烈的杀人动机。料想他一刀一刀刺向黄芳泰之时,亦公然表露了身份,称自己本姓郑,由此好让黄芳泰死得瞑目。

前去客馆寻找陆惠的丁南强听到动静,进来茅房时,正好听到了邵拾遗的自述。他大概一时也难以相信巨富之子竟是郑成功血脉,然邵拾遗杀死黄芳泰是事实,他稍作判断,便立即决定伸出援手。

邵拾遗不知丁南强身份,甚至因其脸上的花妆没认出他是丁南强,惊魂不定下,先暂时接受了帮助,脱下血衣,换上丁南强递过来的长袍,迅疾离开了西园。

邵拾遗既是郑氏血脉,又曾派人远赴日本,与幕府将军联络,手下必有一股势力,极可能是郑成功余部。邵拾遗成功脱身后,思前想后,始终想不明白丁南强主动援手的真正目的。而对方既看到了他的面目,又知悉了他是郑氏之后,实是巨大隐患,便派人暗中追查其身份。

邵拾遗手下打听到庆余班武生罗晋丢了长袍后,便将其当作丁南强捉住,施以酷刑,逼其交出血衣,并交代援手之真正目的。罗晋毫不知情,自然交代不出任何事。邵拾遗得知曹湛正调查黄芳泰一案后,便又派人暗中绑架了黄海博,不想被黄海博一番花言巧语掩饰过去,还泄露了凶手是云锦内行的细节。即便如此,曹湛也从来没有怀疑过邵拾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