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3/8页)

马锐没说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对这间法院的接待室有些好奇。

“我们先从日常生活问起。”审判员拿过厚厚一沓笔迹不一的证人证词看了两眼,从第一份证词看了两眼,从第一份证词提供的情况开始问:“你母亲方面的证人说你父亲在日常生活中对你照顾得很不够,经常给你吃挂面,即便在节假日也怎么省事怎么来,基本一天主要的两顿饭都是面条,早饭则断断续续,时有时无,这情况属实吗?”

“差不多。”马锐眼睛看着保险柜回答。

“我想问你,你们家吃面条吃得复杂吗?我是说是否需要很复杂的配料和制作,像山西人那样?”

“不,就像吃方便面那么吃有时烩点卤有时炸点酱更多的时候也就放点酱油和香油拌拌——比日本人还不如。”

“就是说仅是出于方便根本没有考虑营养和口味?”

“是。”马锐看了眼审判员点点头。

“为什么?是你父亲不会做还是懒得干?”

“他怎么说?”他沉默了片刻,问。

“他说不会。可我这儿还有另一份证言,说他在他女朋友家经常又烹又炸,手艺好得很,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那就是懒得干了。”他的视线又开始在屋内游移。

“……看来是这样了,怎么你不清楚?”

“我知道他能把鸡呀鱼呀的弄熟,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算手艺好。”他有点不耐烦地抽抽鼻子。

“就是说鸡呀鱼呀的还吃过?”

“吃过。”马锐奇怪地看了眼审判员。

“是啊,要说你连鸡都没见过,连我也不信。你父亲经常给你买衣服吗?就是说该买的衣服都买。”

“我妈妈怎么说的?”

“她说你父亲把更多的钱用在自己赶时髦上,而对你以不露出屁股为准——这是她证词的原话。她还说你的几件好衣服都是她给你买的。”

“我父亲的衣服是比我多,可你觉得他时髦吗?”

“不,我不觉得他时髦。他收入不高对吗?”

“光有工资。”他谨慎地回答,似在斟酌措辞。

“噢,光靠工资现在都算下层了——那他就算打扮得可以了。看来这些证词和事实出入也不大,一方面囿于经济条件,的确他抚养你也很艰难。似乎你母亲的经济条件要比他宽裕。”

“我姥姥有点外快。”

“你父亲平时经常打你吗?”

“不算经常。”他低头看自己脚上的棉鞋。

“打过?”

“是。”他抬头,眼睛一亮。

“他打你时出手重不重?”

“反正打在身上感到疼。”

“打坏过你吗?这儿有一份证言证明你有次挨打后脸上带着伤痕。”

“可能,他有时抽我耳光。”他干巴巴地回答。

“都是为什么打你?”

“当然是他认为我错了的时候。”

“那他为什么不跟你讲道理呢?”

“道理也讲,耳光也打。”

“为什么?既然讲了道理何必又要打耳光?”

“道理没讲通呗。”

“懂了,你有你的道理,他有他的道理,一旦相持不下,就看谁的劲儿大了。有没有完全无理的上来就打?”

“在我看来,从来都是无理的,可他自己从来都是觉得忍无可忍。”马锐微微一笑。

“你们常吵架吗?”

“这得算经常。”他带着一丝笑意点头。

“他常骂你?”

“有时候。”

“骂得很难听?”

“比街上的脏话要干净。”

“当然,你毕竟是他儿子,他要破口大骂还要有所顾忌。你觉得你父亲生活是否检点?据你母亲提供证言说,他有酗酒的毛病,而且最近准备再婚,交了个女朋友,经常到女朋友家过夜。”

“这是他的私生活,与我无关。”马锐眨眨眼嘟哝。

“我不同意他的私生活与你无关。譬如他要再婚势必要影响对你的关心。他经常处于醉酒的状态和夜不归宿怎么能履行做父亲的职责?当然我无意对他的行为进行道德评判,仅是对此类行为可能导致的后果感到关注,所以我要弄清这些指控是否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