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一章(第3/9页)
“它有那么重要?”
“我爱那只箱子,老兄。它跟着我走遍了世界各地。它是我的吉祥物。”
“既然它对你这么重要,明天我就给你带过来。你还是想去试试‘美狄亚’号?”
“如果碰了壁,我们随时可以回来,把这里当作最后的避难所。”他试着吹出另外一曲——我觉得像是《夜莺在歌唱》3——却中途卡了壳。“想想看,我们共同度过了那么多困难,现在我却把它落在……”
“这是你打赌赢来的唯一奖品吗?”
“打赌?你什么意思啊,打赌?”
“你跟我说过,它是你打赌赢来的。”
“是吗?”他沉思了一会儿,“老兄啊,你为我可是担了不小的风险,我就跟你明说吧。那些话都不是真的。我是把它偷到手的。”
“那缅甸呢——也不是真的吗?”
“哦,缅甸我倒真是去过。这个我可以保证。”
“你是从阿斯普雷商店里把它顺出来的?”
“不是我亲手所为,当然了。”
“又是用你的小聪明?”
“我当时在做事。在城里做点事。我用了公司的支票,但签名是用我自己的名字。我不想因为伪造罪被判刑入狱。那只是一笔临时贷款。你明白吧,看到那只箱子时我是一见钟情,不由想起了以前旅长手上的那套。”
“这么说它没跟着你在缅甸待过?”
“我那是有点异想天开了。不过在刚果我是带着它的。”
我把车留在了哥伦布雕像前——看见我的车晚上停在那里,警察肯定早就习以为常了,尽管平时不止我这辆。我走在琼斯前面去侦察情况。事情比我想象的要简单。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个警察不在跳板旁边,跳板也还搭着船舷,以便从“凯瑟琳妈咪之家”晚归的船员能上船:他也许巡逻去了,也可能是到墙后边解手去了。头顶上有个船员在守夜,可他看到我们的白人面孔后就放我们过去了。
我们走上顶层甲板,琼斯的劲头又起来了——从刚才忏悔到现在,他几乎一点也没做声。经过那座小交谊厅时,他开口说:“还记得那场音乐会吗?多让人难忘的夜晚啊,不是吗?还记得巴克斯特和他的口哨不?‘伦敦屹立,圣保罗大教堂岿然不倒。’他表演得太棒了,叫人不敢相信那真的是他,老兄。”
“他已经不再是真的了。他死了。”
“可怜的家伙。这会让人对他产生几分敬意,不是吗?”他稍微打了个哈欠,补充道。
我们爬上舷梯,来到船长的舱房前。我可不乐意来见船长,因为我还记得他收到从费城发来的质询电报后对琼斯表现出的态度。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挺顺利,但我对运气能否持久并不抱太大希望。我轻轻敲响房门,船长的声音立即传了出来,听上去即沙哑又充满权威,他叫我进去。
至少我没有打扰他睡觉。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纯棉睡衣靠在床铺上,脸上戴着一副非常厚的眼镜,让他的两眼看起来就像破碎的石英片。台灯下,他手上斜捧着一本书,我认出那是西默农4的一本小说,这让我稍稍受了点鼓舞——看来他还有着常人的兴趣。
“布朗先生!”他吃惊地大叫一声,活像一位在酒店房间里受了惊扰的老夫人,左手也本能地向睡衣的领口伸去。
“还有琼斯少校。”琼斯活泼地补了一句,从我身后走出来。
“哦,琼斯先生。”船长说,口气明显有些不悦。
“但愿你还有空儿给一名乘客?”琼斯勉强故作欢喜地问,“不缺杜松子酒吧,我希望?”
“对乘客不缺。但你是乘客吗?夜里这个点上,我想你肯定没有船票……”
“我有钱,可以买一张,船长。”
“还有出境签证?”
“对像我这样的外国人,那只是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