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第2/4页)

男孩很害怕,转身跑开了。

海平面升高了五十厘米,然后稳定下来。这个女人临终前的最后知觉来自她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踢动,很微弱,也很温柔。

接下来,她的羊水破裂了。

2011年夏天,斯德哥尔摩

“独眼”(1)薇拉其实拥有一双健康的眼睛,她的凝视甚至可以使一只翱翔的猎鹰在空中停驻。换句话说,薇拉的视力好得惊人。不过,薇拉在提出自己的观点时非常执拗,不容他人辩驳。一旦她亮出自己的想法,紧接着就会猛烈地推进,并拒绝接受来自任何视角的反驳意见。

她非常偏激,而且盲目。

但她很讨人喜欢。

薇拉站起身来,背对着即将消逝的夕阳,微弱但十分柔和的光芒在她的轮廓周围形成了一圈暖色调的背景光环。这里是赫乔特哈根公园,倾斜的阳光映照在瓦尔塔湾的水面上,显现出了利丁厄大桥的倒影。

“那里是我的地盘!事情原本就是这样的!”

她的开场白激情四射,甚至可以打动最铁石心肠、最麻木不仁的议员,尽管她那声带受损的嘶哑嗓音听上去有些不太适合出现在议会这样的场合。她的穿着可能也有同样的问题:颜色极不搭调且满是污迹的T恤、针织衫和一条褴褛破烂的薄纱裙子,赤脚没有穿鞋。不过,她并不是站在议会大厅中,而是站在瓦尔塔码头一座略显偏僻的公园里。她的听众是四名无家可归的人,来自不同的省,他们坐在一片由橡树、白蜡树和灌木所组成的树丛当中的几条长凳上。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叫杰利,他个头很高,有些沉默,就好像迷失在了自己的冥想中。本斯曼坐在另一条长凳上,他的身边坐着穆丽尔。穆丽尔是一名吸毒少女,来自首都郊区巴格莫森,她身旁放着一个塑料购物袋。

他们对面的长凳上躺着一个正在打盹儿的人,他是阿沃·帕特。

两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人躲藏在公园边缘厚重浓密的灌木丛背后,他俩静悄悄地蹲伏在那里,两双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长凳上的集会。

“那里是我的地盘,不是他们的!难道不是这样吗?”

“独眼”薇拉伸出一只手臂,指向遥远的地方。

“他们走过来,猛力敲打我的活动房屋!他们就站在我的家门口,我实在是很难逃避。他们一共有三个人,就那样站在外面看着我。‘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我问他们。

“‘我们是市议会的人,你的活动房屋必须从这里移走。’

“‘为什么?’

“‘我们要开发这块地了。’

“‘用来做什么用?’

“‘建造一条有灯光的跑道。’

“‘这是什么玩意儿?’

“‘一条运动跑道将会穿过你的房子所在之处。’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我没办法移动这座房屋!我没有车!’

“‘恐怕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总之,在下周一之前,你的房子必须从这里消失。’”

“独眼”薇拉越说越激动,她花了些时间让自己歇口气。当她这样做时,杰利抓住机会偷偷打了个哈欠。薇拉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有人在她长篇激烈演说的中途打哈欠。

“你们还不明白吗?那三个家伙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好像是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文件柜里长大的。他们一直喋喋不休,叫嚣着让我见鬼去吧!照他们的说法,某些饮食过量的蠢货们居然要在我的家所在之处跑掉身上的赘肉?我不用描述,你们也能想象得出这是多么地令我生气,是吗?”

“是的。”

这是穆丽尔以她特有的低沉嗓音作出的回答。她的嗓音异常嘶哑,而且微弱,但又有些刺耳。她总是避免将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除非是她本人有话想说。

薇拉拂了拂稀疏的红发,带着崭新的激情继续展开自己的高谈阔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