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画家之章(第16/29页)

“我这是在演戏啦。”

“演戏?”

“对,没错。今天晚上老师对我太冷淡了,所以我才要报复的。”

当着目瞪口呆的浦部的面,纯子站起身来,从旁边的书包里拿出带蓝色竖条纹的睡衣开始换起来。

浦部感觉到纯子的内心深处有自己无法控制的一面,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但实际上,这种情况并不是到了积丹之后才显现出来的。回想一下两个人相处的过程,就连第一次纯子造访浦部家,其后又偷偷从后门潜进画室,以至于在性行为过程中睁着眼睛等,这一切都是浦部所无法理解的。但是与那些情况相比,这一次她的做法实在太过分了。就算想吓唬他或者想向他表示反抗,至少也应该分清楚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实际上纯子的这种令他无从理解的怪异之处,也正是吸引他的地方。虽然浦部也知道那是出于少女特有的敏感以及恃娇成性使然,他也无法真心怪罪她。还没等怪罪呢,先就觉着她可爱了。早已为纯子这种旁若无人的做法整治得没了脾气,浦部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她这种放荡不羁的做法耍得滴溜转。

浦部开始认真考虑和纯子正式结合这件事,就是在结束这次短时间旅行,从积丹回到札幌之后。以前浦部一直认为自己只是被纯子所吸引,并没有真正爱上她。他一直认为自己之所以总是在意纯子、关注纯子,单只是因为纯子尚且年幼,需要依靠自己,而并没有把这当成对等的爱情。但是到了现在这一步,他已经无法把纯子的一切置之不理了。

正如去年秋天,为了使纯子避免受到周围那些自己的恶友们的纠缠才和她发生肉体关系一样,现在唯有用结婚这种形式才能够真正抓住纯子的心。浦部只想到自己这样做是为了纯子好,却忘了他想要这样做的真正原因,其实正是他本身更深地陷入了对纯子的执着追求之中了。

既然要与纯子正式结婚,那么和他妻子离婚便成为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妻子知子对于自己和纯子之间的关系虽然尚未确定但也多少有所觉察,只要纯子一到家里来,她就会有必要没必要的到画室里来,没话找话说。纯子有时会开朗地应对,有时也会沉默不语。遇到这种情况,知子就会说纯子是个傲慢任性、令人厌恶的小孩子,浦部对此只好不予理睬。浦部的家庭就这样逐渐地被纯子这个小妖精一点点蚕食、破坏掉了。

浦部想,如果自己跟知子提出离婚的话,知子肯定会被气疯了。不过另一方面他又心存侥幸地猜测,知子是个很要强的女人,说不定会很容易地就答应了呢。当然他也有些担心孩子,但既然已经和纯子结合了,事到如今做出这种程度的牺牲也在所难免。总之,和妻子分手的时候,只要浦部能够暂时忍受住知子的愤怒和谩骂,坚定不移地向前推进,离婚这件事就能够获得成功。真正的难题恐怕还在纯子这方面。

九月末,纯子成功地完成了准备在秋季北海道美术展上展出的作品《裸女》。这幅画的模特虽然是纯子自己,不过她以超现实主义的手法很生动地描绘出了裸女的风韵感。

最后完成这幅作品的那个晚上,浦部约纯子在“阿咂米”见了面。他们在那里喝了点威士忌,和画家同行们谈笑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那里。

从夜空的高穹便可感觉出夏季已过,秋天已经来临。浦部提出要和纯子去饭店开房间,纯子和往常一样很自然地接受了这种酒后延续式的约会模式。

“我一直都想问你这个问题……”

当事情过后,浦部把眼镜放到枕边,趴在那里问纯子。

“你有没有跟我结婚的打算?”

“结婚?”

纯子裸露的肩膀露在毛毯外边,很不解似的盯着浦部的脸看了一会儿,最后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