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午的惨剧(第12/16页)
我伸出手,与他握手,阿清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来。他的手瘦骨嶙峋,像稻草纸一样干巴巴的。
这个孩子还能活多少年?
玄儿的姨妈麻那在五岁的时候,因为同样的病死了。阿清才九岁,但看起来和60多的老人没有什么区别。留给他的时间究竟……
“谢谢!中也先生。”
“满是摺子的猴子”露出招人疼爱的笑容,从我身边走开。他一个转身,正准备离去,又猛地站住,扭头看着我。
“那个客厅的男人已经没事了吗?昨天他从塔上掉下来了,是吗?”
“是的。他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但因为强烈的刺激,无法开口说话。而且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目前只能想起名字——叫江南。”
“哦,江南?”
“对了,你听说了吗——蛭山因为事故受了重伤。”
“是的。”
“在那边的间里,野口医生正在抢救他,你爸爸也在。”
“哦。但是——”阿清的声音有点发涩,“我不太喜欢那个人——蛭山……”
就因为不喜欢而不管他的死活吗?他是这个意思吗?
我吃了一惊,看着他再次转过身,沿着昏暗的走廊离去。我突然觉得背上产生一丝寒意,不是因为那孩子的话语,而是对这个他出生、长大的地方——整个黑暗馆——我隐隐地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7
从南馆入口处的大厅延伸下去的走廊两边,除了刚才蛭山被抬进去的房间外,还有两扇黑门。其中一扇门——位于三个房间的中间——的旁边,挂着和隔壁房间一样的木牌,上面用好看的毛笔字写着“羽取”。看来这是羽取忍和慎太母子的房间。
回到原先那个房间门口,我猛地想起来,摘下那块空白的木牌,看看其背面上面有两个字——“诸居”。还是用毛笔写的,但笔迹与隔壁的“羽取”不同。而且从木牌本身和墨色来看,也比隔壁房间的木牌年代长。
——诸居。
这是原来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的名字吗?玄儿曾说过——“以某个时期为界线,佣人的数量也减少了”。
“诸居”说不定就是其中一人或一家的姓氏。他或她——或者他们“以某个时期为界线”,离开宅子,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住过。是这样吗?
“舒服了吗?”
看见我回到房间,征顺从椅子上站起来,平静地询问道。
“哎,是的。已经……”说着,我环视一下室内。
除了征顺,没有别人。阿清自不必说,刚才拿着拖把和我打个照面的羽取忍也不在。她还在里面房间吗?按理说随便打扫一下地面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羽取忍去西馆了。”征顺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她向柳士郎汇报情况去了。是鹤子吩咐的。”
“是吗?”
“蛭山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妙。”征顺看着那扇通向里屋的房门说道。就在那时,传来低沉的雷声。
“刚才我在那边走廊上碰见了阿清。”
听见我的话,征顺眯缝起眼睛。
“他看见我难受的样了,很担心,问候我了。”
“是吗——”征顺再次眯起眼睛,“对那孩子而言,这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他还冲我说了他的病,还给我看了他的脸。”
“吃惊吗?”
“是的。”我老实地点点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仅是脸,手脚……全身都是那样。”
“是早期衰老症吗?”
“没错。是早期衰老症……一种原因不明的怪病。”
征顺坐回到椅子上,向前弯着身体,将双臂撑在膝盖上,低头看着黑色的地面,仿佛大梦初醒般地说起来:“头发脱落,皮肤变薄,皮下脂肪萎缩,骨质疏松,动脉硬化加快……总之,年轻时,身体机能便以异常速度老化下去。那孩子还算不错了,许多人很早就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