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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响。

他迅速举目四顾,发现她靠在门上,门是她刚关上的,一只手还捏着铜把手。因为阳光突然被门阻断,一时难以看清。

她的衣着!和以前大不相同,他起初以为她是另外一个人。他在脑海里总是看见她穿着以前的衣服,过着寡妇般的黑暗日子,脸上充满焦虑。可是眼前这位女人穿的是全套新潮女性服装,公然抛弃当时有关女性服装样式的一切传统观念。她穿一条深蓝色的裙子,腰间系一条绯红色皮带,金色星状带扣,把粉红和白色条纹的长袖丝绸上衣也扎在里面,别致的小领子镶上白色花边,上面别着一块多彩浮雕宝石,权当领结。头发用一条红丝带蓬松地扎在后面。

这一放荡不羁、令人震惊的特异形象,立即让查尔斯产生了两个反应: 一个是她看起来不是老了两岁,而是年轻了两岁;另一个是他仿佛不是回到英国,而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美国。因为在美国,许多年轻漂亮女人白天都如此打扮。她们深知这种穿戴方式的优点:与那些可怜的女裙撑架、紧身衣撑条和围环裙相比,现在的装束既简单又具魅力。查尔斯在美国的时候发现这种新的流行时尚很迷人,它以俏皮而略带卖弄风情的方式暗示其他方面的解放。这时,他心里涌上那么多新的怀疑,脸一下红了,颜色和她衬衣条纹的石竹粉红色差不多。

现在她这模样,瞧她都变成什么样子了!的确令人震惊!但是震惊之余,他又觉得宽慰。那一双眼睛,那一张嘴,那一股含而不露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态……一切依然如故。她仍然是他幸福记忆中的那个非凡女子,但是现在像花儿开放了,潜质充分发挥了,黑蛹长出了翅膀。

双方沉默了好一会儿,谁都不言语。她双手紧握,垂在金色皮带扣前面,头低低的。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史密森先生?”

看来地址不是她寄的。她一点不领情。她这句问话和以前有一次她突然来找他时他对她的问话完全相同,只是他忘记了这一点。但是他已经意识到,现在他们的地位奇怪地颠倒过来了。现在他成了哀求者,她还不乐意听呢。

“有人告诉我的律师,说你住在这里。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

“你的律师?”

“你不知道我和弗里曼小姐解除婚约的事吗?”

现在轮到她震惊了。她的目光死死盯住他的双眼,想看出个究竟来,最后她把头低下了。看来她真的不知道。他向她逼近一步,低声说: 

“伦敦的每一个角落我都找遍了。每个月登一次广告,希望……”

这时他们俩都低头望着两人之间的地面,望着铺在楼梯平台上的漂亮土耳其地毯。他努力保持用正常的声音说话。

“我看出你……”他一时词穷,他的意思是要说她完全变了。

她说,“生活善待了我。”

“那边那位绅士——他不是……”

尽管他没有说出名字,眼睛里还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她还是点头表示回答。

“这幢房子属于……”

他的声调中明显含有责备之意,她不禁轻轻吸了一口气。他脑子里仍然藏着一些偶然听到的蜚短流长,不是说他在房间里看到的那个人,而是说他在楼下看到的那个人的。萨拉没有任何预示径直朝通向楼上的楼梯走去。查尔斯一下愣住了。她略微犹豫地朝下看了他一眼。

“请跟我来。”

他跟着她上了楼。她走进一间面北的房间,底下就是大花园。那是一间艺术家的画室。门边的桌上乱七八糟放着许多画。画架上是一幅刚开始的油画,只有一些基础线条,好像是要画成一个伤心低头的少妇,她的头后有淡淡勾勒出来的枝叶。别的油画靠在墙上。另一面墙上有一排钩,上面挂着五彩缤纷的女服、围巾和披肩。一只大陶罐。几张桌子都放满了东西,有软管颜料、画笔、调色盘等。一件浅浮雕,几尊小雕塑,一只瓮插上宽叶香蒲。似乎很难找到一平方英尺没有摆东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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