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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几个月里,悲剧发生了成千上万次。不管人们怎么说,这样的冲突都不是第一次了。生命惨遭扼杀,幸福遭遇毁灭。
远在英国的阿耳特弥斯每天都会看同一张令人悲恸欲绝的照片。
阿芙洛狄忒感觉有人在狠狠抓扯着她的心。她坐了一会儿。过去几周、几个月和几年的痛苦向她袭来。一切似乎都不复存在了:她哥哥、父亲,还有那个她深爱的男人。她珍视的东西都不在。
她本来盼着能在尼科西亚见到马科斯,可这场灾难的严重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他早晚会把日出酒店的钥匙送来。仍有希望。
她坐在躺椅边上,恶心感又在翻涌,她冲进卫生间呕吐起来。抬头时看到柜子前面的小镜子时,她吓了一大跳。好几个星期了,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样子。
一张消瘦憔悴的脸,双眼凹陷,头发凌乱,皮肤松弛,肤色苍白得就像她的邻居挂出来的那件汗衫。她洗了把脸,用已变硬的毛巾擦干。真令人惊讶,罗伊州夫人居然还认得她是谁。
她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裙子有多脏,连忙脱下放进箱子里。洗了个冷水澡后,她打开衣橱,找了件干净衣服穿上。她父母在衣柜和抽屉里留了很多衣服,这些衣服在英国都派不上用场,而且他们会定期回来。
她选了一件上衣、一条裙子,又系了条腰带。两件衣服几乎要把她罩住了。她母亲比她丰满得多,好在她们两个人的脚差不多大,于是她从衣柜底下找出一双平底凉鞋套在脚上。
她把潮湿的头发向后扎成一个马尾,感觉好了许多。她那时髦的短发已经长长了。洗澡前她把华丽的耳环和吊坠放到母亲的梳妆台上,她决定不戴了。它们有些不合时宜。她打开抽屉,把它们放了进去。抽屉里面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她哥哥的名字。现在她承受不了更多的伤心,所以没去管那封信。无论如何她都尊重母亲的隐私。
她感觉恢复了活力,决定去外面看看。和萨瓦斯一样,她也很好奇尼科西亚怎么样了。她关上门,把钥匙留在门垫下,知道丈夫会去那里找,然后慢慢地走出大门。在她恢复坚强以后,一定会去找她那亲切的邻居聊天,可不是现在。
阿芙洛狄忒走过城市的大街小巷。她觉得自己像一个乔装打扮过的女人。在没有碎裂也没用木板封住的商店橱窗间,她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仿佛是在看另一个人。
她穿行在弯弯绕绕的破败街道上,偶尔能瞥见那道把这座城市一分为二的屏障,它们由旧金属桶、临时凑合的栅栏和铁丝网组成。这道屏障已经存在了很多年,可很多地方都进行了加固。新近的暴力冲突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街道两边的建筑物上都是弹痕,有的被轰出了大洞,暴露在日光下。
恢复营业的商店,大都是小杂货店和百货商店。她身上没钱,什么都买不了,希望萨瓦斯能带吃的回来。饥饿开始啃噬她。
阿芙洛狄忒回到公寓,萨瓦斯已经回来了。
桌子上有个袋子,她看到他买了件新西装。
即便他和他那位已经去世的岳父一样身材,公寓里的那排夹克和裤子对他来说也没用。萨瓦斯绝不穿二手衣物。还好,附近的一家裁缝店重新开业了。
“就好像他坐在那里等我似的,”萨瓦斯说,几个星期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有三件给别人做的西装,正好符合我的尺码!”
“这是其中一件?”
萨瓦斯点点头。阿芙洛狄忒注意到他理了发。
她看了看桌上的袋子,里面有面包和牛奶。
“吃的东西不多,”他闷闷不乐地说,“老板推测供应会越来越充足。”
阿芙洛狄忒切下两片面包,狼吞虎咽地吞掉。
“城里看起来真是太恐怖了,是不是?”她边吃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