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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一张父母的结婚照,几张他们家在阿芬南摩的避暑小屋,另外还有两张他们在图尔库的家,照片不太清楚。他们在露米姬4岁时从那里搬到了里希麦基。她对图尔库的家只有模模糊糊的记忆。那是一座位于图尔库亚瑟港的二层楼高的木头房子,具有田园风格。不管怎样,比现在里希麦基的连排房要好得多。露米姬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搬到这样廉价的房子里来住。用图尔库这样一座木头房子的钱在里希麦基应该可以买一套新的,较大的私人住宅。另外,很明显,家里人从来也不跟露米姬谈有关钱的事情。
“我们为什么从图尔库搬到这里来?”露米姬问。
正在埋头看报的父亲听了她的提问大吃一惊,他皱了一下眉头。
“因为工作的关系。”
露米姬觉得这样的解释听起来很奇怪。父亲一直做推销工作,大多数情况下他出差到赫尔辛基,而母亲是图书馆馆员,这样的工作在图尔库要比在里希麦基更好找。不过,露米姬不再往下问了。
她再次对照片数量之少感到疑惑,她的照片每年好像只有一两张,而且都不太清楚。现在的做法是,孩子一生下来一周岁就拍许多照片,当然露米姬并不想看到成百上千张她儿时的照片,但是她的照片之少实在令人费解。她在别的同龄孩子家里看到过他们儿时照片的相册,那些相册比她的相册要厚得多,他们有很多这样的相册。父亲和母亲也许对摄影并不特别感兴趣,也许他们对给露米姬拍照不感兴趣。
有一张照片,露米姬停下来看了比较长的时间。她在照片里是七岁,站在校园里。这是冬天。她记得,母亲把她送到学校后突然想给她拍张照片。
“哎,现在笑一笑!”母亲对她说。
照片里,露米姬眼睛直接盯着照相机,板着脸,一点儿笑容都没有。她简直没有任何理由在校园里嗤笑。那年冬天校园里恃强凌弱开始了。露米姬每天必须上学,而她痛恨每一天。现在当她看着这张照片时,她看见了藏在反抗的目光后面那种冷酷的恐惧。
露米姬本来不想再有这样的目光,可是,她知道她常常还会在镜子里看到这样的目光。
露米姬合上相册,今天她从中没有得到任何新的情况,它没有揭开隐藏在过去历史中的秘密。
“你今天还在这儿洗萨乌那(桑拿浴)吗?”喝完咖啡后母亲问露米姬。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个提议,让她留下来洗澡,倒不如说是个反问。这是按习惯应该问的问题。
“不了,学校里有事儿。”露米姬回答。
她说的就是大家所期望她说的话。
当露米姬前往火车站时,她路过过去待过的中学。当她看到校舍和校园时,一股恐惧之感袭上心头。那些年月,校园暴力、恃强凌弱十分猖獗。学生们互相殴打和大声喊叫,他们把她跟她的伙伴们隔离,另外还有五花八门的谎言,这些谎言让露米姬在错误的时间来学校,带着错误的运动衣,做错误的作业。虽然她竭力考虑得仔细一些,她只相信亲耳听到老师说的东西,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被忽悠了好几次。假造短信很容易,拉人下水也很容易。
露米姬末了奋起反抗校园恶霸安娜-索菲亚和范妮莎,并且跟他们进行搏斗,一想起这一点,她觉得她这样做同样是令人厌恶的。
这些东西造成的后果是使她怒火冲天,丧失自控能力,甚至妄图杀人。
在这之后,露米姬就不知道,她是更怕校园恶霸还是更怕她自己。一方面她想不择手段地掠夺别人的性命,以便结束自己的噩梦;另一方面她所怕的东西是连她自己也能干得出来的。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怎么样?露米姬对自己的感情并不感到骄傲,但她也不否认她曾经这样想过。所以她努力克制自己,保持平静,头脑清醒。她不让别人骑在她的头上,但也不让自己在仇恨控制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