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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四章(第3/12页)

很多小汽车停在小广场上。伊丽莎白以艺术家的眼光扫视了一眼剧院的黄色外表,透过光秃的树枝依稀可见它在闪闪发亮,这些墨黑色的树枝构成的线条在灯火辉煌的背景上衬托出来,真是美极了。这是一个可与令我们惊叹不已的夏特莱剧院和盖特歌剧院媲美的真正剧院。想到全巴黎正在谈论的名演员、大导演就是皮埃尔,毕竟是令人兴奋的。散发出香水味儿的喧闹群众在大厅内推推搡搡是为了看到他,而我们不像别人那样孩子气,我们曾向他发誓,我们会出名,我对他总是充满信心。“但这是真正严肃的事,”她着了迷似的想,“是严肃的、确凿的事:今晚是在舞台上彩排,皮埃尔·拉布鲁斯演尤利乌斯·恺撒。”

伊丽莎白试图像一个普通巴黎人那样说出这句话,并突然想:“这是我哥哥。”但却难以成功。这是令人烦恼的,就这样在你周围潜藏着一大堆愉快的事,而这些乐事你却永远难以占为己有。

“您现在怎么啦?”卢文斯基问道,“我们再也看不见您了。”

“我在工作,”伊丽莎白说,“您该来看看我的画。”

她喜欢彩排的那些夜晚。这也许很幼稚,但和那些作家们、艺术家们握手,可从中领略到莫大的喜悦。她总是需要一种愉快友好的场合以便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正在作画时,人们感觉不到自己是个画家,这是不讨好的、使人气馁的工作;而在此地,她是拉布鲁斯的亲妹妹,是一位成功在望的青年艺术家。她对以赞赏的目光看着她的莫罗微笑了一下,他总是显出有些爱上了她的样子。从前,她曾经常和弗朗索瓦丝一起到多莫咖啡馆看望一些无前途的初学者,一些一事无成的人,那时她无限羡慕地瞪大眼睛打量弗朗索瓦丝,这是一位精明强干、和蔼可亲的年轻女性,她悠然自得地与一群来访者交谈。

“您好吗?”巴蒂埃说,他穿了一套深色西服,很漂亮。“至少,这里的门看得很严。”他幽默地补充道。

“这个查票员检查所有被邀请者,好像他们都是坏人。”苏珊娜说,“他把我们每人的邀请信在手里翻来覆去足有五分钟。”

她长得很美,穿一身黑,很典雅,但她显然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人们不能设想克洛德与她还有性关系。

“不得不注意些。”伊丽莎白说,“看这个家伙,把鼻子贴在玻璃窗上,广场上有一大群这样的人,他们试着从别人那里弄到邀请信,我们把他们叫做‘燕子’。”

“一个生动别致的名字。”苏珊娜说。她很有礼貌地笑了笑,又转向巴蒂埃,“我想应该进去了,您说呢?”

伊丽莎白随他们走了进去,她在大厅尽头站了一会儿。克洛德帮助苏珊娜脱掉貂皮斗篷,在她身旁坐下,她俯身靠着他,把手放在他胳臂上。伊丽莎白顿时心如刀绞。她还记得十二月的一个夜晚,她欣喜若狂、得意扬扬地走在大街上,因为克洛德对她说:“我爱的是你。”回家睡觉前,她买了一大束玫瑰花。他爱她,但任何变化都未发生,他的爱情藏在了心底。所有眼睛都能看到这只放在他胳臂上的手,所有眼睛都不感意外地接受这只手在那里找到了它理所当然的位置。这是一种正式的关系、实际的关系,甚至也许是人们能够确信无疑的唯一现实。而我们的爱情,为谁存在!此时,她甚至不相信有爱情存在,哪里都不存在。

“我受够了!”她想,她预感整个晚上将处于痛苦之中:发热打颤、两手出汗、脑袋嗡嗡直叫。对此,她事先就已感到厌烦。

“你好。”她向弗朗索瓦丝打招呼,“你真美!”

今晚她确实很美,头发上插着一把大梳子,裙子上闪烁着构思独特的绣花。众人的目光都转向她,而她似乎没有觉察到。作为这位光彩照人、娴静安详的年轻妇女的朋友是一件快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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