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三章(第3/16页)
“我很清楚。”皮埃尔说,他转过脸问,“你把格扎维埃尔带来了?”
“对,我得去照顾一下她。”弗朗索瓦丝犹豫了一下说,“你知道我想什么吗?出去时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去喝一杯酒。你不反对吧?”
皮埃尔笑了起来。
“我还没有告诉你:今天早上,当我上楼梯时,我看见她正下楼,她像兔子一样逃走了,跑到厕所里把自己关了起来。”
“我知道,”弗朗索瓦丝说,“你把她吓坏了。正因如此,我要求你见她一次。如果你一下子就对她表现得很友好,事情就好办了。”
“我很乐意。”皮埃尔说,“我觉得她有点儿古怪。啊!你来了!热尔贝呢?”
“我到处找他。”维耶曼说,他跑得气喘吁吁,“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七点半在服装仓库同他分手,他对我说,他要试着睡会儿觉。”弗朗索瓦丝说完又提高了嗓门喊道,“雷吉斯,请您到工作室看看是否找得到热尔贝。”
“你给我搞的这个路障简直可怕。”皮埃尔说,“我对你说过几百遍我不愿意要画出来的景,给我重做,我要制作出来的布景。”
“还有颜色也不行。”弗朗索瓦丝说,“这些灌木有可能很漂亮,但在这里,红颜色给人印象很脏。”
“这很容易处理。”维耶曼说。
热尔贝跑着穿过舞台,跳到大厅里,他满身尘土,半敞的麂皮茄克里露出一件格子衬衫。
“请原谅,”热尔贝说,“我睡得太死了。”他把手插入蓬乱的头发中,脸色青灰,眼圈发黑。当皮埃尔和他说话时,弗朗索瓦丝温情地看着他那憔悴的脸容:他像一只可怜的病猴。
“你让他干得太多了。”当维耶曼和热尔贝离去时,弗朗索瓦丝说。
“我可以信赖的只有他,”皮埃尔说,“假如不看着点儿,维耶曼还会出漏子。”
“我知道,但他身体不如我们。”弗朗索瓦丝说着站起身,“一会儿见。”
“我们把灯光连贯起来。”皮埃尔大声说,“给我弄夜间灯光,只有头上的蓝灯亮着。”
弗朗索瓦丝在格扎维埃尔旁边坐下。
“可是我年龄还不够大。”她想。不可否认,她对热尔贝怀有一种母爱,母爱中隐隐约约夹杂着情爱,她似乎想把这个疲惫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您对这感兴趣吗?”她问格扎维埃尔。
“我不太懂。”格扎维埃尔说。
“这是夜晚,布鲁图来到自己的花园里沉思,他接到了恳求他起来反对恺撒的信件,他痛恨专制暴政,但他爱恺撒。他进退两难。”
“那么,这个穿咖啡色短上衣的家伙就是布鲁图?”格扎维埃尔问道。
“当他穿上漂亮的白袍,并且化了装,就更像布鲁图了。”
“我想象不出来。”格扎维埃尔伤心地说。
她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哦!这灯光多好看啊!”
“您觉得好看?我很高兴。”弗朗索瓦丝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到给人以清晨的印象。”
“清晨?”格扎维埃尔说,“这多么不相称。这种灯光给我的印象不如说是……”她迟疑了一下,然后一口气说了出来,“一种混沌初开时的光,那时,太阳、月亮和星星都还不存在。”
“您好,小姐。”一个沙哑的嗓子说道,康塞蒂娇媚而含羞地微笑着。这是一张波希米亚人的迷人脸蛋,黑色大耳环垂挂两侧,上了妆的嘴唇和脸颊色彩浓艳。
“我的发式,现在是不是好了?”
“我觉得这发式非常适合您。”弗朗索瓦丝说。
“我听了您的意见。”康塞蒂亲热地噘了噘嘴。
一声短暂的哨音过后,听到了皮埃尔的嗓音。
“从头排起,配上灯光,把台词连贯下来。大家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