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6/9页)

“证明他是对的?”

“是的,但太晚了。”

苏联,莫斯科

1991年1月

阿纳托利·格里辛上校怒气冲冲地离开审讯室,回到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审讯小组的情报官们满意了,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所要的全部供词。“修道士委员会”不用再次开会了。所有的口供都录在了磁带上,整个故事从1983年内罗毕的一个小男孩生病开始,到去年9月份在歌剧院咖啡馆的抓捕行动为止。

第一总局的人通过某个渠道得知,蒙克在中情局内部已经失宠、降职、完蛋了。这只能意味着他没有其他间谍了。总共是四个,但那是什么样的四个啊。现在只有一个还活着,但也活不长久了,格里辛相当肯定。

“修道士委员会”也就这样结束了、解散了。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应该很有成就感。但格里辛的怒气来自最后的阶段。一百码。悲剧性的一百码距离……

盯梢组在报告里坚持认为,在尼古拉·图尔金自由的最后一天,他没有与敌人的间谍接触。他一整天都待在总部里面,在食堂里吃晚饭,然后突然走出去了,他被跟踪到了一家大型的咖啡馆,在那里,他点了咖啡并接受了擦鞋服务。

是图尔金泄露这个情况的。广场对面的两名盯梢员看到擦鞋匠擦完皮鞋拖着脚步走开了。几秒钟之后,克格勃的汽车就从街角开过来了,格里辛坐在第一辆车的司机旁边。那个时候,在苏联统治的这片领土上,他与杰森·蒙克只相距短短的一百码。

在审讯室里,审讯小组的目光全都转向了他。这次抓捕行动是他负责的,他们似乎在这样说,但他错过了最大的奖项。

会有痛苦的,会有惩罚的。他这么发誓。然后他被否决了。第二总局局长博亚罗夫将军亲自告诉他,克格勃主席想尽快实施处决,担心在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里他的建议也许会遭驳回。那天,他带着死刑判决书去找总书记,按照惯例,死刑应该会在第二天上午得到执行。

时代确实在变化,正在以令人迷惑的速度发生着变化。他的机构遭到了各方的谴责,受到了刚刚获得了自由的媒体渣滓的谴责,这些渣滓他是知道如何去对付的。

当时他不知道的是,8月份他自己的主席,克留奇科夫将军将领导一场反戈尔巴乔夫的政变,但政变会遭到失败。作为报复,戈尔巴乔夫会把克格勃分解成几个部分,苏联本身也会在12月份最终解体。

在1月的这一天,当格里辛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沉思的时候,克留奇科夫将军把前克格勃上校图尔金的死刑判决书放在了总书记的办公桌上。戈尔巴乔夫拿起钢笔,迟疑了一会儿,又放下了。

去年8月,萨达姆·侯赛因入侵了科威特。现在美国的战机正在对伊拉克实施空袭。地面战很快就会打响。世界各国的政治家们正在试图斡旋,充当国际和平的掮客。这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角色。其中一个就是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

“我接受这个人所犯的罪行,他应该被判死刑。”总书记说。

“这是法律。”克留奇科夫说。

“是的,但在这个时候……我认为死刑是不可取的。”

他打定主意,把死刑报告退了回去,没有签字。

“我有权实施宽容,就这么定了。七年苦役。”

克留奇科夫将军愤怒地离开了。这样的退步再也不能持续下去了,他发誓。迟早,他和他的同伴们将发起反击。

对格里辛来说,在这个痛苦的日子里,这消息是最后的打击。他能做的,就是把图尔金发配到一个无法存活的劳改营去。

八十年代初期,关押政治犯的劳改营已经从交通比较方便的摩尔达维亚迁出来,向北转移到了彼尔姆附近地区,即格里辛的家乡。十几个劳改营分散在维塞亚茨科耶镇周围。最出名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彼尔姆-35、彼尔姆-36和彼尔姆-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