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4页)

他马上服从了这一要求,因为尽管他受到未曾预料的客气接待已经大大舒了一口气,然而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法对过去的事说出中肯的话来,因此他默默无语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静静坐了一会儿,只是礼貌地回答莫兰太太有关天气与旅途的一般问题。在此同时,只见凯瑟琳显得焦虑、激动、幸福、兴奋,一句话也没有说;然而她绯红的脸颊与闪烁的眼睛让她母亲相信,这一友好来访至少会让她的心舒畅一个时候,于是她高高兴兴地把《镜报》搁置一旁,留待今后引用。

莫兰太太很想让莫兰先生来帮帮她,他既可以与她的客人交谈,也可以给她的客人一些鼓励,她真诚地同情他因代父受过而感到窘迫,于是早就使唤一个孩子去叫莫兰先生;可是莫兰先生并不在家,由于没有人帮她,这样过了一刻钟之后,她也找不到话说了。在连续几分钟的沉默无声之后,亨利在莫兰太太进客厅后第一次转过脸去,兴奋地问凯瑟琳,不知艾伦先生与艾伦太太是否在富勒顿呢?这问题其实一个字便可以说清,她却茫茫然不知说了些什么,他听明白她的意思,立即表示他想去拜访他们,同时红着脸问她,是否肯替他带路。“先生,你站在这个窗口就可以看见他们的房子,”萨拉这样说,听她这么说了,这位先生只是点头表示感谢,而她妈妈则点头示意要她住嘴;因为莫兰太太认为他除了希望拜访他们令人尊敬的邻居之外,还可能想就他父亲的态度做一点解释,而这样的解释单独对凯瑟琳说,一定比较合适,于是她无论怎样都不会阻止女儿陪他同去。他们走出去了,对于他要叫她同去的目的,莫兰太太也没有全错。他是有话要替他父亲作解释;然而他的第一个目的是要为自己作表白。他们还没有走到艾伦先生家的院子,他已经把话说得那样明明白白了,凯瑟琳也觉得他不用多表白了。她已经放心地得到了他的爱;而他也要求得到她的爱,也许他们俩都知道她的心早已完全属于他了;不过,尽管亨利现在真心地爱着她,尽管他感觉到了她性格的贤慧,并为之高兴,同时真心地喜欢与她在一起,然而我必须承认,他的爱是出自于感激,换句话说,因为相信她喜欢自己,他才认真地对她加以考虑。我承认,这是爱情故事的新情况,也有损于女主人公的尊严;然而假若这在平常生活中也确实偶有其事的话,这不受拘束的大胆想象无论如何都将归功于我自己。

拜访艾伦太太时,亨利东拉西扯,无所不谈,而凯瑟琳则痴迷于自己不可言喻的幸福中,一点也没有张过嘴,这样短短的拜访之后,他们又沉浸在令人心醉神迷的悄悄话里;这悄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能够判定他父亲对他目前这样做持什么态度。两天前他从渥德斯顿回家,他那焦躁的父亲就在诺桑觉寺近处等着他,性急气愤地告诉他说,莫兰小姐已经走了,并命令他不许再想她了。

这就是他现在向她求婚所依凭的父亲的许可。受了惊吓的凯瑟琳,在期待的惊恐中听着他的叙述,不禁为亨利的小心谨慎而欣喜,因为他在他提出这个话题之前就赢得了她的信任,从而使她没有谨慎地拒绝他的求爱;听着他继续讲着详细情况,解释他父亲为什么会有这种做法的动机,凯瑟琳一下子坚强起来,变得甚至洋洋自得了。上将并没有抓到可以指责她的把柄,没有找到可以指责她的罪名,只不过是她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别人一个诡计的目标,这个诡计是上将的虚荣心不能宽恕的,又是他的自尊心羞于承认的。她的过错仅仅是因为她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富有。由于错误地相信她所拥有的财产与财富,他在巴思甜言蜜语地与她结识,请她去诺桑觉寺做客,决意要她做自己的儿媳。可后来一旦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之后,将她撵出门外似乎是他对她的愤懑、对她的家庭蔑视的最好证明,尽管就他的感情来说,这样做仍然不够发泄他心中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