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3/5页)
“凯瑟琳,那是由不得我作主的。”
“那你能来的时候就来吧。”
艾丽诺没有回答;而凯瑟琳把念头又转到了更加直接关心的事情上,便自言自语地说,“下星期一,星期一就走;你们都去。噢,我肯定是——不管怎样我可以告辞。我可以在你们离开之前走,你知道。别难过,艾丽诺,没事的,我可以在下星期一走。我爸爸妈妈事先不知道也没多大关系。我想,上将会派仆人送我一半路程的,那样我就到索尔斯伯里了,那时候离家只有九英里的路。”
“啊,凯瑟琳!要是这样安排,事情就不会那么令人难受了,尽管这样平常的照顾,恐怕也只是你应得的一半罢了。可是,我怎么跟你说呢?已经定了明天早晨让你离开我们,而且连动身的时刻也不能由你选择;就连马车也叫好了,七点钟到这里,也不派仆人送你。”
凯瑟琳一下子坐了下来,觉得气也透不出来,也说不出话。“听到这个决定,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你此刻能感觉到的任何不愉快,任何气愤,不管是多么的强烈而且在情理之中,都比不上我本人——可是我不应该谈论自己的感觉了。哦!我多么希望能说出一个减轻痛苦的借口来!天哪!真不知道你爸爸妈妈会说什么呢!原来你好好儿的,有真正的朋友在照顾,后来用甜言蜜语将你请到这里来,路程几乎离家远了一倍,到现在又把你逐出门去,连起码的礼貌也不管了!亲爱的、亲爱的凯瑟琳,叫我来通报这样的决定,我似乎觉得自己是这一切侮辱的罪魁祸首;不过,我相信你会赦免我的罪责,因为你在这里住了这些日子,一定已经看出来,我不过是这儿名义上的女主人,我的权力是微不足道的。”
“是不是我得罪了上将?”凯瑟琳声音颤抖地问道。
“唉!就我做女儿的感情来看,我可以担保的是,你不可能有理由得罪他。他现在毫无疑问是非常地心烦意乱;我难得见到他的心情有比这更糟的时候。他情绪很不愉快的,而现在又出了件事,这事又非同寻常地加剧了他心中的烦乱;他觉得失望,觉得烦恼,而这件事在这个时候似乎对他又关系重大;可是我总觉得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因为这怎么可能呢?”
要凯瑟琳说话实在是件痛苦的事;而她只是为艾丽诺着想才勉强开了口。“说真的,”她说道,“假如我有得罪他的地方,我是很难过的。这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不过,不要难过,艾丽诺。你知道约好了的事是一定要守信用的。我只是觉得遗憾,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记起这个约会,要不然我也可以写封信回去。不过这也不是很重要。”
“我相信,我真诚地相信,这不会关系到你实际的安全;可是与其他各个方面却有着非常重大的关系,与舒适、面子、礼貌、你的家庭和世情有着极大的关系。假如你的朋友艾伦夫妇现在还在巴思,你或许可以比较方便地去找他们;花不了几个钟头就可以赶到那边;可是七十英里的路程,你要搭邮车,你这么小的年龄,孤身一人,没有人陪伴,那怎么得了!”
“哦,路途是无所谓的。别去想这些了。假如说我们要分手,早几个钟头晚几个钟头,你知道,这并没有什么区别。七点钟之前我会收拾好的。请及时叫我一声。”艾丽诺看出来了,她想一个人呆着;而且觉得不再交谈下去于双方都更好一些,于是她说了一句“早晨我来送送你”就告辞了。
凯瑟琳痛苦的心情需要宣泄。当着艾丽诺的面,友情与自尊使她把眼泪抑制住了;而艾丽诺刚走,她的眼泪便刷刷地流下来了。被人家赶出门去,而且是这样被赶走的!没有给她任何一点说得通的理由,这么突然,这么粗鲁,这么无礼,也不说一声对不起来缓和一下。亨利远在别处,也不能向他道个别。对他的所有希望,所有期待,至少也要暂时搁置一旁,可是谁知道要搁置多久?谁说得上他们何时才能再相见?而这一切又都是像上将这样的一个人造成的,他先前是这么客气、这么有教养、而且至此为止一直非常地喜欢她!这件事让她受辱,让她痛苦,也让她觉得不可理解。这事是因何而起,又会怎样了结,这便是她心中觉得既费解又惊恐的两个问题。这件事做得极其无礼;一点也不考虑她是否方便,就急急忙忙地把她逐出门,甚至连装装样子,让她挑个上路的时间与方式也不肯;还有两天时间,偏偏选定最早的日子,而且是那一天的最早的时辰,仿佛要在他早晨还未起床时就要她离开,这样他就不必非见她一面不可了。这一切不是故意侮辱又是什么呢?总之一定是她倒了霉,把他得罪了。艾丽诺曾希望她不要有这样痛苦的想法,可是凯瑟琳认为,无论将军遇到什么不幸或伤害,都不可能挑起他对一个与此事无关——或者至少是不能认为与此事有关的人——的人的如此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