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过去永远存在,这几个人就是人类的一面镜子(第36/40页)

两个斗士,一个是爱尔兰人,叫做费仑-奇-梅顿,这是他的故乡铁波拉莱的一座山名;一个是苏格兰人,叫做亨姆斯盖。

他们每个人都代表着自己国家的光荣。爱尔兰同苏格兰遭遇,这是爱林[70]同加汝赛[71]作决斗。所以赌金总数超过了四万几内亚,秘密的赌注没有计算在内。

两个选手赤身露体,一条短裤扣在臀部上,一双钉着钉子的凉鞋扎在脚踝上。

苏格兰人亨姆斯盖虽然还不满十九岁,但是他的额角却已经缝过一次了,怪不得人家在他身上赌二又三分之一比一。一个月以前,他把一个叫作西克斯麦尔华特的拳击家的肋骨打伤,眼球挖出来;所以大家很兴奋。当时在他身上下注的人赢了一万二千英镑。除了在额角上有缝线之外,亨姆斯盖的牙床骨也受过伤。他长得匀称活泼,跟一个小个儿女人差不多高,结实,短小精悍,咄咄逼人。他把天生的优点全部保存了下来;浑身的肌肉都受过拳击训练。结实饱满的胸膛呈黄褐色,像黄铜一样闪闪发光。笑的时候,因为缺了三颗牙齿,所以他的笑容特别动人。

他的对手又高又大,也就是说,孱弱。

他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六尺高,犀牛样的胸膛,样子倒还温和。他一拳能打穿甲板,但是他不会使用它。爱尔兰人费仑-奇-梅顿虚有其表,他仿佛是到场子上来挨打,而不是来打人的。看起来他可以受得住长时间的痛击,像没有煮烂的牛肉一样,嚼不动,咽不下。跟当地的土话说的“生肉”一样。他有点斜眼。好像满不在乎似的。

头一天夜里,两个人在一起过夜,睡在一张床上。他们用一只杯子喝酒,每人喝了三指高的红葡萄酒。

双方都有一群面貌凶恶的帮手。在必要时,他们怒吼着威胁评判员。在亨姆斯盖的帮手中间,有背上能放一头牛的约翰·葛罗门,还有一个叫约翰·勃雷的家伙,有一天他背了十蒲式尔的面粉,每一蒲式尔有十五加仑,再加上磨坊主,他这样走了两百步。在费仑-奇-梅顿这方面,海德爵士从劳塞斯顿带来了一个叫开尔脱的人,这人住在绿堡,他能把一块二十磅重的石头扔得比城堡的顶高的塔还要高。开尔脱、勃雷和葛罗门这三个家伙都是高诺依人,他们是那一州的光荣。

其他的帮手都是些粗野的汉子,宽背,罗圈腿,老茧百结的大手,笨头笨脑,衣服破破烂烂,天不怕地不怕,差不多都跟法院打过交道。

这许多家伙都有灌醉警察的本事。真所谓“行行出状元”。

选择的场地比熊园还要远一些,那儿本来是斗熊、斗牛和斗狗的地方,坐落在最后几所正在建筑中的房子再过去一点,靠近被亨利八世拆除的欧弗利圣马利亚修道院的地方。当时正是北风带来薄霜的天气。蒙蒙的细雨很快地结成了薄冰。在到场的人中间,有的还是一家之主呢,这从他们张着的雨伞可以看出来。

在费仑-奇-梅顿这方面,评判员是孟克雷甫上校,开尔脱做助手。

在亨姆斯盖这方面,评判员是蒲克·布玛利先生,从基尔卡利来的台苏登爵士做助手。

进场以后,在别人对表的时候,两个斗士一动也不动地站着。过了一会儿,他们才走过去拉拉手。

“我可真想回家,”费仑-奇-梅顿向亨姆斯盖说。

“无论如何,不要使这些先生们失望,”亨姆斯盖悠闲地回答。

他们光着身子,当然觉得很冷。费仑-奇-梅顿浑身发抖。牙齿格格作响。

伊立诺·夏泼博士,约克的大主教的侄子,向他们喊道:“动手吧,孩子们。打打就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