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华纳德(第60/76页)
“我不知道,以一种从你那里传染来的方式,我想。以一种尘埃落定的和平方式。”
然后,他们注意到他们正在拥挤的站台中间说这些,站台上的人群和行李架正在穿梭往来。
他们走出来,来到街上,到了他的车上。她没问他们要去哪儿,她不介意,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旁边。她感到自己被施了分身术,大部分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希望涤荡着,而剩下的一小部分则对此感到好奇。她有一种让他带着走的愿望——未经评价的自信感,不是幸福的自信,仅仅是自信而已。过了一会儿,她注意到,她的手放在他的手里,她戴着手套的手指长度正好和他的手指相等,只有她赤裸的手腕贴着他的皮肤。她本来没有注意到他握着她的手,这看起来如此自然,也正是从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想要的。但是她不能让自己去要。
“我们去哪儿,盖尔?”她问。
“去拿许可证,然后去法官办公室,结婚。”
她慢慢坐直了身体,转身面对着他。她没有撤回她的手,但是她的手指变得拘谨而羞怯了,从他那里抽了回来。
“不。”她说。
她笑了,笑了很久,谨慎而优雅。他平静地看着她。
“我想要一个真正的婚礼,盖尔,想在城里最豪华的饭店举行婚礼。我想要书面邀请,宾客,大量的宾客,庆祝仪式,鲜花,霓虹灯和新闻摄像。我想让婚礼如公众所期望的那样,是盖尔·华纳德应有的那种。”
他没有生气,只是松开了她的手,出一会儿了神,好像正在算一道数学题,不是特别难。然后他说:“好吧,那得花一周时间安排。今晚我就可以让人弄完,但如果是正式的书面邀请,我们必须提前一个星期通知,否则就不正式了,而你想要的是一场正式的盖尔·华纳德婚礼。现在我得把你带到一家饭店,你可以在那儿住上一周。我本来没有计划这个,所以没有预定。你想住在哪儿?”
“你的顶楼公寓。”
“不行。”
“那么亚德兰德。”
他身体前倾,对司机说:“亚德兰德,约翰。”
在酒店的大堂里,他对她说:“一周后见。星期二,在诺伊斯·贝尔蒙特,下午四点。请柬要以你父亲的名义发出。告诉他我要和他联系。我来负责其他事宜。”
他鞠了一躬,态度没有改变,他的平静仍然拥有那种特质,那种特质来自两样事情:一个非常确信自己的控制力并让它显得随意的男人表现出来的成熟的控制;以及像孩子一样单纯地接受事情,好像它们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一周,她没有见他,竟发现自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当她又看见他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旁边,在强力照明灯照耀下的诺伊斯·贝尔蒙特饭店的舞厅里,在六百人的静默里,听着一位证婚人说有关结婚仪式的话语。
她希望的场面被布置得如此完美,以至于它变成了它自己的讽刺画,不是一场特定的上流社会婚礼,而是一种集体的奢侈,昂贵而又鄙俗的典范。他明白了她的心意,一丝不苟地遵从了。他本身也没有拒绝这种张扬,没有粗鲁草率地对待这件事。华纳德,这个出版商,如果他希望把自己的婚礼推向公众,将会按照自己应有的身份以一种恰到好处的方式让它尽善尽美。但是,华纳德不希望公开结婚。
他让自己适合这个场景,仿佛他也是交易的一部分,遵从同样的风格。当他进来的时候,她看见他看向众多的宾客,仿佛没有意识到,如此多的人更适合参加一部伟大歌剧的首演,或是一场皇家义卖,而不是他生命当中最庄严的时刻。他看上去很得体,高贵得无可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