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华纳德(第43/76页)
她坐在那里看着火,这给她的脸上涂了一层容易让人误解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问:“你觉得我新添置的这些东西怎么样?”
“我喜欢它们。我喜欢你拥有它们。”
“我还没告诉你上次见你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完全难以置信,盖尔·华纳德……”
“是的,我知道。”
“你知道?华纳德,在所有的人当中——到底是什么让他发现了我?”
“我知道,当我回来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他有惊人的判断力,对他来说是非常惊人的。他买了最好的。”
“是的,他会的。”
然后她问,没有任何转折。但是他知道她说的不是华纳德。“斯蒂文,他向你问过我吗?”
“没有。”
“你告诉过他我会来这儿吗?”
“没有。”
“那是——为了我考虑吗,斯蒂文?”
“不是,是为了他。”
他知道,他已经将她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了。
她站起来说:“我们喝点茶吧。告诉我你把茶叶放在哪儿了,我来弄。”
第二天清晨,多米尼克动身前往里诺。吉丁还在熟睡,她没有叫醒他道别。
他睁开双眼时,知道在他看表之前她已经走了,因为房子里安静异常。他想他应该说“漂亮的解脱”。但是他没有说出来,也没有感觉到。他感觉到的一切是一个没有主题的空洞而单调的句子——“没用。”既不是说他自己,也不是说多米尼克。他独自一人,没有必要装腔作势了。他仰面朝天躺在床上,无助地向外伸着胳膊。他的脸看上去谦卑、茫然。他感到,这是结束,这是死亡,但他指的不是失去多米尼克。
他起床,更衣。在浴室里,他发现了她用完后扔掉的一条毛巾,他拾起来,把脸伏在上面很长时间。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不是理解,只知道他爱过她两次——托黑打电话来的那天晚上,还有现在。然后,他松开手指,任那条毛巾无声地滑落到地上,就像在他的手指缝间淌落的液体一样。
他像平常一样去办公室上班。没有人知道他离婚了,他也没有告诉别人的欲望。奈尔·杜蒙特向他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说道:“我说,彼得,你看上去很憔悴啊!”他耸了耸肩,转过身。杜蒙特的发现让他今天很不舒服。
他提前离开了办公室,一种茫然若失的直觉始终牵扯着他,起初像是饥饿,然后才是清晰的感觉。他必须去见埃斯沃斯·托黑,一定要找到托黑,他感觉就像是遇难船只上的幸存者正游向不远处的灯光。
那天晚上,他拖着身子来到了埃斯沃斯·托黑的住所。进去的时候,他对自己的自制力隐约感到高兴,因为托黑似乎没发现他脸上有什么异常。
“噢,你好,彼得,”托黑快活地说道,“你时间感很差哟,正赶上我最糟糕的一个晚上,忙得要死。但无妨,朋友的本意就包含着给人带来不便这一层,不是吗?请坐,请坐,过一会儿我和你聊。”
“对不起,埃斯沃斯。但是……我必须得来。”
“你自己待一会儿,不要理我,好吗?”
吉丁坐下来等着。托黑干着活,在几张打印纸上做记录。他削着一根铅笔,刺耳的摩擦声就像一把锯子撕扯着吉丁的神经。他又俯身在一个本子上,偶尔把纸弄得沙沙地响。
半个小时之后,他把纸张推到一边,对吉丁笑道:“好了。”吉丁略微向前倾了倾身。“稳稳当当地坐着吧,”托黑说,“我还有一个电话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