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华纳德(第22/76页)
“今晚没有人来了吗?”他沉闷地问道,把头从炉火那边扭回来。
“没有。”她说道,然后笑了,那笑正好为她的下一句话搭起了桥梁,“我让你一个人待着吧,彼得?”
“不!”几乎是叫喊。一定不要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绝望,他想。于是他大声说:“当然不!我很高兴和我的太太单独度过一个夜晚。”
他模模糊糊的直觉告诉他,必须解决这个难题,必须学会忍受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不能逃避,为了她,但更为了他自己。
“今晚你想干什么,多米尼克?”
“你希望我做的任何事。”
“想去看电影吗?”
“你呢?”
“噢,我不知道,只是消磨时间罢了。”
“好吧,那就让我们去消磨时间吧。”
“不,我们为什么要去消磨时间,听起来很别扭。”
“是吗?”
“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家?让我们待在这儿吧。”
“好吧,彼得。”
他等待着,但他认为沉默也是一种逃避,一种糟糕的逃避。“想玩俄罗斯方块吗?”他问。
“你喜欢俄罗斯方块?”
“噢,只是消磨时——”他把后边的话咽了回去,她笑了。
“多米尼克,”他看着她说,“你那么漂亮,你总是那么……那么那么漂亮,我总是想告诉你我的感受。”
“我很想听听你的感受,彼得。”
“我喜欢看你,我总在想高登·普利斯科特说的那些话。他说,你是上帝在结构数学方面最完美的实践。威森特·诺尔顿说你是春天的早晨。埃斯沃斯——埃斯沃斯说你是对地球上其他任何一个女性身材的无声谴责。”
“罗斯通·霍尔科姆怎么说呢?”她问道。
“噢,算了!”他突然停下了,把身体转向了炉火。
他想,我知道我不能忍受沉默的原因了,那是因为无论我说还是不说,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好像我不存在,永远都不存在……这比死亡还糟糕——比从未降生还糟糕……他突然感到他能分辨出一种彻底而清楚的绝望——对她的真真正正的绝望。
“多米尼克,你知道我一直在想什么吗?”他满腔热忱地问道。
“不知道,你一直在想什么?”
“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一个人想的——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暗示过,只是我自己的思想。”
“为什么?那很好。是什么?”
“我觉得我应该搬到乡下去,建一所我们自己的房子。你觉得怎么样呢?”
“我觉得很好,只要你愿意。你想为自己设计个家吗?”
“不,巴内特会为我做这一切。他建造我们所有乡下的房子,他是这方面的行家。”
“你喜欢跑来跑去吗?”
“不喜欢,我认为那非常令人讨厌。但是你知道,现在每个人都得那么做。当我不得不承认我住在城里时,总是感觉自己像个令人讨厌的无产者。”
“你喜欢看你周围的树木、花园和泥土吗?”
“噢,那没有多少意义。什么时候我才有时间呢?哪里的树都一样。看过新闻片里春天的树林,就等于看过了所有的树。”
“你喜欢做园艺工作吗?人们都说亲自和泥土打交道很好。”
“可怜的上帝,不!你认为我会做这些吗?我会花钱雇一个花匠,一个很好的花匠——于是那个地方会让邻居们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