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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莱利,让·卢门口有多少警察?”
“三个,两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
“有经验吗?”
“都很出色。”
“那好,快给他们打电话,解释一下情况。告诉他们目标已经知道了,他知道他们在那里。里面的人有危险。告诉他们尽可能小心地闯进去,如果需要就使用枪支。要抓活的,听明白了吗?我们现在只能尽快赶到那里,但愿不要太晚了。”
弗兰克和摩莱利离开房间,把惊愕万分的毕加罗和拉吉尔抛在身后。可怜的皮埃罗像个木偶一样呆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地面,绝望地哭着,他心里的偶像破碎了。
男人缓缓挂上电话,不顾电话那头那个愤怒、请求的声音。他微笑了,笑得很温柔。
这么说他想象的那个时刻已经来临。他居然感到有点宽慰。他感到了一丝解脱。沿着墙壁偷偷摸摸地行走,掩盖在不幸的阴影下的时刻啊。现在,过了这么多时候,他无遮无盖的脸上终于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尽管他现在有了成百上千个敌人,比从前追踪他的人还要多得多,但男人一点也不害怕,只不过前所未有地警醒。
他的笑容更深了。都是徒劳的。他们永远不会抓住他。过去被当作不容分说的任务施加给他的漫长训练像奴隶身上的烙印一样,深深烙在他心头。
是的,长官。当然,长官。我知道100种杀人的方法。最好的敌人并不是承认失败的敌人,长官。最好的敌人是死掉的敌人,长官……
突然,他回忆起那个强迫他叫他长官的男人专横的声音。他的命令,那些惩罚,他试图左右他们所有生活的铁拳。就像看电影一样,他又看到了他们的屈辱,他们的疲倦,雨水打在因寒冷而发抖的身体上,关闭的门,黑暗中在他们脸上缩得越来越小的一线光芒,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饥饿,焦渴。以及恐惧,他们唯一的伴侣,甚至得不到泪水慰藉的恐惧。他们从来都不是儿童,从来都不是孩子,他们从来都不是男人:他们只是士兵。
他回忆着那个强硬、冷酷的男人的眼睛和脸,他是他们的恐惧之源。但是,在那个天赐的晚上,发生那么些事之后,超过他似乎变得轻而易举。他年轻的身体已经变成一架战斗机器,另一个人则因为年龄和惊愕而变得沉重。他不再能够打败他亲手培养出来并一日日加固的力量和残忍。
他趁他正在听最喜欢的音乐,罗伯特·福尔顿的“窃得之乐声”时下的手。这是令他欢愉的音乐,也是令他反抗的音乐。他扼住他的脖子,像老虎钳一样结束他的生命。他听到骨头在他的手掌下破碎,他惊奇地发现对方毕竟只是一介凡夫。
他清晰地记得那个人的问题,冰冷的枪口抵着他的太阳穴,但他并不害怕,只是吃惊地发问。
你在做什么,士兵?
他扣下扳机,唯一的遗憾是只能杀死他一次。
男人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已经失去一个很久以前借来的名字,现在他又仅仅是人而非人了。再也不需要名字。只有人群和他们被召唤去扮演的各种角色:逃跑的人,追踪的人,强悍的人,脆弱的人。知晓一切的人,蒙在鼓里的人。
杀人的人和被杀的人……
他转身看看自己所处的房间。有一个穿着制服的人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他看到他无遮无挡的脖子露在沙发顶上,他低头看着咖啡桌上的一叠CD,男人看到他低下的头后面的短发。
约翰·哈蒙德的原声吉他充满激情地从音响中传出。音乐一开头就流出浓密的布鲁斯气韵,诉说着声音,回忆,密西西比三角洲,懒洋洋的夏日午后,一个充满湿热天气和蚊子的世界,一个如此遥远,以至于很有可能是虚拟而非真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