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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进大厅,推开前门。门上的玻璃安在生锈铁框里,用油漆开裂的干橡胶固定。这与蓝色海岸或者让·卢那可爱的别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门外的房子已经投入夜的阴影,这种浓密的蓝色只有夏天的日落才会带来,宛如对太阳的回忆。它甚至给这片难看的地段添加了一丝人性的色彩。阿瑞安不是海滨散步大道或者阿克罗波力斯。海洋的气息从未抵达这个地区,即使它真的来到,也必定掺杂着垃圾的刺鼻恶臭。

他不得不走过三个街区才能到达通往公国的汽车站。这样也好。走路对他的健康有益,能帮他清醒头脑。该死的普罗莫比和他的银行。

瓦迪姆从大楼角落的阴影中突然现身。他行动非常敏捷,劳伦特几乎没看到他走过来。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发现自己被拎离地面。他被按在墙边,有只胳膊顶在他喉咙口,对方充满大蒜和口臭的气息扑上他的脸。

“好哇,劳伦特?有了点钱怎么就不想起你的老朋友?”

“你说什么呀……你知道……我……”

胳膊死命抵住他的脖子,令他喘不过气。

“少废话。你昨晚在蒙顿花掉了一大笔钞票。你忘了你花的钱其实属于毛瑞斯了,对吗?”

瓦迪姆·罗梅是他的恶霸,给他造麻烦的人,他的收税官。毛瑞斯肥胖臃肿,不大会扭过哪个人的胳膊,让他痛得直掉眼泪,或者把他们压在墙上,直到他们感到粗糙的墙面擦过皮肤,留下深深的疤痕。不过瓦迪姆这个混蛋却擅长这些。还有那个昨晚在赌场门口帮他兑现支票的混蛋。他肯定告了密,但愿他不得好死。劳伦特希望他从瓦迪姆那里得到的对待不比他刚才得到的好多少。

“我……”

“去你的,你这垃圾。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和毛瑞斯的特点,比如说我们什么时候会失去耐心。该是提醒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了。”

肚子上挨了一拳,令他几乎窒息。他干呕着,胃酸涌到嘴里。他的腿瘫软着。瓦迪姆毫不费力地拎着他,用铁拳抓住他的衣领。他看到这恶棍的右拳举起,意识到脸上马上要挨一拳,而且这拳力量之大,会让他的脑袋狠狠撞到后面的墙壁上。他闭上眼睛,半死过去,等着拳头砸下。

但是这一拳没有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脖子上的手松开了。一个一头浅棕色短发、高大强壮的男人从瓦迪姆后面出现,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拎起来狠狠举到空中。

疼痛和惊讶使瓦迪姆松开了手。

“他妈的这算……”

男人松开瓦迪姆的头发,这混蛋后退一步,以看清新来的人。他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后者的衬衫因肌肉而鼓起,脸上毫无惧意,想必远不像劳伦特那瘦弱无力的身体那样好对付。特别是他的眼睛毫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他只是来问路。

“好哇,看来你的援兵到了嘛。”瓦迪姆虚张声势地叫着。

他试图用原先为劳伦特准备的拳头对付面前的男人。后者闪电般回应,头一扭就躲过了攻击,一步向前,猛地撞向瓦迪姆的肩膀。他用胳膊夹住他的肩膀,用尽全力压了下去。

劳伦特听到骨头喀嚓一声断了,不由胆战心惊。瓦迪姆嚎叫着弯下腰,抓着断掉的胳膊。男人后退一步,转了半个身,猛力踢在瓦迪姆的脸上,鲜血从他嘴里涌出。瓦迪姆倒在地上,顿时不省人事。

劳伦特担心他可能死了。不,不知名的救星看起来非常老练,应当不会手下没分寸弄出人命。他是那些想杀人才杀人的人。他咳嗽起来,弯腰按住胃部,苦胆汁从嘴里沁出。

“看来我到得正是时候,劳伦特·贝顿先生,对吗?”救了他一命的人带着浓重的外国口音用法语说道。他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